“毕竟涂山攸昌废十巫之心路人皆知, 那小子野心可大得很, 十巫再不做点什么, 搞不好山头都会被削了。”
“但为什么是云阳寒?”
“他这段时间妖力突飞猛进,猛得不正常,八成不是什么正经途径修来的, 我估计啊,如果不是练了什么邪功,恐怕就是得了什么神机了呀。”
“有道理, 嘶……真是脑壳痛,云阳氏本族的势力, 可比涂山氏强多了,等他上位, 我等小族岂不是任他摆布?”
“哈哈连你夙沙氏都算小族, 那我们算什么……十巫出来了……”
神殿大门缓缓打开。
十位身披庄重法衣的祭司在巫觋们的簇拥下, 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首者正是之前为云阳寒设坛招魂的大祭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众族长们,目光逐一扫过,淡淡道:“德教缺席?”
身边一个巫觋上前半步:“大祭司,德教圣公身体不适,说等痊愈后,会亲自上灵山来祭拜古神、补办祭礼。”
“呵。”大祭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众人缄默,德教和灵山一直貌合心离,虽说灵山古神是妖界最古老的神祇,但妖族文化发展数万年,如今德教才是真正的国民信仰。
多年以来,双方维持着一种礼貌而又疏离的关系,这还是德教圣公第一次公然缺席奉神会。
“在这个节骨眼生病,”一个祭司阴阳怪气道,“是不是太巧了点?”
前脚宣布云阳寒是神谕之选,后脚德教圣公就身体不适了,难保不是在罢工表达不满。
“不用管他。”大祭司懒洋洋道,“开始祭祀吧。”
“大祭司!”人群中传来声响。
众人看去。
见是烈山氏的族长,他大步出列,望着站在神殿之前的仙姿,问道:“您前天晚上所传的神谕,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祭司抬了下眼:“烈山氏没有一个识字的?连神谕都读不懂?”
“我……”烈山族长被怼得一噎,恼怒道:“不是读不懂,而是太离谱,难以置信,两年前涂山攸昌上位,你们说他是神谕之选,现在他还在任上,神选就变成云阳寒了,妖王是这么随便换的吗?”
他话音落地,周围一阵附和声,族长们纷纷点头,表示这条神谕下得实在突兀,不能服众。
“你在质疑神的选择?”大祭司缓缓出声。
他声音阴柔虚浮,音量明明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魂压迫力,令人下意识便要臣服。
烈山族长梗着脖子,粗声道:“我在质疑您所传达的神谕。”
大祭司定睛看向他:“哦?”
“如果神谕是真,我想问,高高在上的神祇是怎么知道这凡世里谁该做妖王的?”
“神嘛……”大祭司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似笑非笑,“当然无所不知。”
“而你又如何撇清自己的嫌疑?”
“哦~原来是对着我来的,怀疑我假托神谕、公报私仇。”
“不错。”
“那么,你自己去问他,如何?”
烈山族长怔了一下:“我如何……”
只见大祭司突然抬手,艳丽的法衣在风中如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手势极快地一转,重新落下,悠然道:“送你一程,不用说谢。”
空气中传来一丝血腥味。
众人感觉怪异,转头看去,见烈山族长呆呆站在原地,望着神殿的方向,木然地说完那句话:“……去问他?”
话音落地,冲天的血瀑爆体而出。
“!!!”
在场的所有族长不由得惊呼出声,刹那之后,齐齐陷入骇人的寂静,不敢相信地看着烈山族长炸成一滩血肉。
大祭司一挥手,掌风在血瀑中捕捉到一点什么,推入祭鼎中。
一股烈火般的力量从祭鼎中弥漫出来,众人明白那是什么——烈山族长的妖丹,大祭司把这个公然质疑自己的人当场献祭了。
这是震慑。
静谧的夜晚,鸦雀无声,众族长惊惧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长时间的沉默下去。
——大祭司的行为十分反常,往日的十巫虽然也说一不二,但绝没有这么狞厉。
烈山族长实力不差,却一瞬间就丢命,虽说他毫无防备,但能一招就将他献祭,这意味着大祭司的力量到达了何种地步?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眼神阴郁地扫过大祭司,视线落在烈火熊熊的祭鼎上。
他是白谷氏的族长,在接到神谕的两个小时之前,他刚接收了灵山使者送到白谷族地的快件——一个女孩的头颅。
而在三天之前,女孩的弟弟刚被自己交给主公云阳寒,称他是非情钩的传人,族内古老的记载中说非情钩是创世古神赠予白谷氏的神力所化,但其实传到自己这一代,已经没有人见识过那一缕神力的风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