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有病也得治啊,”小府君埋怨,“你怎么也不给他请个心理医生?”
“欸……”
“别替他找借口,”小府君打断他,“这病情发展下去,下一步就要给你穿贞操带了。”
“咳咳……”崔绝捂着嘴咳了起来。
小府君皱眉:“你没事吧?”
崔绝摆手:“没事,不小心呛到。”
“没事就好。”小府君右手捏诀,指尖闪起赤金色的光点,“你退后一点,我把这结界破了,你好出来。”
崔绝有些胆怯,犹豫地问:“你想破陛下的结界……”
“我还想骂他呢,干的什么破事儿啊。”小府君没好气地说,二指拂过唇边,法诀催动,赤金光点落在结界上,空间微微一震,结界破碎。
“吁……”小府君松出一口气,“这结界等级倒是不高,也就拦一下没有修为的你,好了,出来吧。”
崔绝小心翼翼地伸脚,成功踏出殿门,回头看一眼结界的位置,唇角忍不住上扬,眉梢眼角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小府君走到车边,招呼一声:“别磨蹭了,咱抓紧时间,早去早回。”
已是深秋,清晨的风有着十足的寒意,崔绝冷得拢了拢手,上车之前,再三确定:“殿下,我再问一次啊,真的不等陛下回来就出发?”
小府君急着想去取辟阴阳刀,大手一挥:“等他干嘛,就借你眼睛看看路,看完就送你回来,有事我担着。”
崔绝笑眯眯:“你确定?”
“哎呀别婆婆妈妈,”小府君推他上车,“走啦走啦。”
把崔绝推到车内,小府君将驾车鬼卒撵到一边,亲自拿起缰绳,扬鞭一甩,鞭子凌空打了个清脆的响花,凶兽仰天嘶吼,发足狂奔起来。
与此同时,阴天子踏入五劫城。
五劫者,生老病死苦,这座老城临近罗酆山,离极北寒境比幽都还近,城内治安状况一直十分堪忧。
据他苏醒来后了解的情况,这座城的城主倚仗天高皇帝远,多次不听判官调遣,在除魔一事上也阳奉阴违,导致城内妖魔邪祟众多。
阿迦奢选择在此容身,多半也是看中这里混乱的状况。
长夜过去,凌乱的巷头倒着几个衣衫不整的醉鬼,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的酒臭。
阴天子面沉如水,负着手,在冷清的街道上慢慢走过。
秋风冷瑟,卷起落叶与烟尘,雾蒙蒙的街头,一个戴着帽子的人与他相向而行。
阴天子淡漠地抬眼,恰逢那人也幅度极小地微微侧头,双方擦肩而过,阴天子察觉到一丝刻意收敛却依然浓烈血腥的萧杀之气。
干净陈旧的风衣和手杖,看上去像个斯文清瘦的学者,甚至脚步还有一丝不灵便。
灵魂背后却是漫天的烽火硝烟。
顷刻间错身,阴天子收回视线,看向道路尽头高大的建筑。
那是一座富丽堂皇而又破败不堪的冥殿,占地甚广,雕梁画栋,尘满蛛封,在阴沉沉的天色中,朱墙斑驳而浓烈,潮湿得似乎在时时渗出血来。
天刚蒙蒙亮,晨色昏暗,守卫鬼卒打着哈欠,见到薄雾中似有人影走来,霍然亮出兵器:“什么人?”
阴天子披着晨雾,缓缓步入。
吱……嘎……殿门自动开启,鬼卒惊惶张望,见那人影若隐若现,径直穿过他们的刀斧阵,走进冥殿之中,殿门砰地一声紧闭。
灰蓝色的晨雾仍缓慢游走着,空气中是烈酒和血气交织的淡淡腥臭,一切都与方才没有分别,仿佛刚才那条从容漫步的人影从没有出现过。
鬼卒相互对视,惊魂未甫:“难道是幻觉吗?”
阴天子穿过阴沉的冥殿,走进逼仄的天井。
狭小空间内长着一株参天的银茅雪松,树冠遮蔽整个天井,微弱天光从细密的松针间洒落,如同满地残霜。
几尾小蛇缠在树梢上,在阴暗的晨光中几乎不可查觉,三角蛇头探起,黑眸好奇地看向树下,湛蓝信子危险地吞吐。
阴天子踏着凋零的松针,漠然从树下走过。
在他身后,仿佛有刀枪剑雨在虚空中扫过,刚破壳的小蛇本能察觉到危险,却尚未来得及离开,便被看不见的强大力量直接击成齑粉。
零星的魂片掉落在地,如同湛蓝色的水滴,瞬间在土壤上腐蚀出大片细碎的斑痕,触目惊心。
天井中一片死寂,只有斑痕一点点缓慢侵蚀土壤的细微声响。
片刻之后,一扇竹扉霍然洞开,浓郁的毒雾喷涌而出。
空中陡然爆开一团那落迦火,熊熊的黑色火焰吞噬一切罪恶,眨眼之间将毒雾焚烧殆尽。
空气里弥漫出刺鼻的焦味。
袅袅硝烟之后,一条硕大无比的斑斓大蛇直扑面前,蛇嘴张开,湛蓝的信子吐出,毒液如同疾风骤雨,从四面八方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