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58)
桑为侧身躲过黑熊,喝道:“此药我有急用,恕我不能相让!”
这头叫“小叶子”的黑熊扑了个空,它笨拙地扭身,拱起背,助跑时连地面都在震动,桑为还未出剑就被扑倒在地,几百斤的重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桑为手上握着只雀鸟,说:“阁下这般胡搅蛮缠,实属毫无道理。”
他摊开手心,雀鸟飞到半空,它吐出绿丝勒紧了黑熊的前掌,几欲见血。
黑熊痛嚎了一嗓子,霎时松开了桑为。
桑为急忙站起,转身要走,可这黑熊像被逼急了一般,它怒气冲冲地扯掉手上的绿丝,挥起熊掌对着桑为的脑袋就要拍下。
桑为暗骂一声,不得不出剑抵挡。
小乞丐见桑为亮出来剑,自是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拦在黑熊跟前,张开细细的双臂,气急败坏道:“你不许伤它!”
剑锋堪堪停在小乞丐的眼前,桑为无语道:“到底是谁要伤谁?”
小乞丐道:“小叶子告诉我,这里已经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快要死的人,可到处都没有药!”
他眼神忿忿,“叶奶奶也受了很重的伤,身上都是血!没有药,叶奶奶就会死的!”
他讲话生涩古怪,逻辑颠倒,桑为一时没懂,问道:“什么意思?”
小乞丐急道:“所以!这包伤药我要了!”
他出手飞快,趁桑为恍神之际,一把夺过药包,喊道:“小叶子快走!”
小乞丐和黑熊转身就跑,这番明抢的操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地叫桑为咋舌。
他俩都跑出门了,小乞丐却忽地回头,看到桑为只是站着不动,又停下来,诧异道:“你不追了?真的给我了?”
桑为神色冰冷,一眨不眨地盯着小乞丐。
小乞丐浑身寒毛竖了起来,他惴惴道:“你要这药……”他咽了口唾沫,“也是要救人吗?”
桑为握紧了剑柄,手在微微发抖,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分明。
他并非想为了包药为难一个孩子和一头熊,这事说出去简直啼笑皆非,可苦难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它能滋生残忍,叫毫不相干的人撕咬在一起,只为争夺渺茫的生机。
可笑得很。恶狗夺食,谁又能好过?
桑为短促地笑了声。他在一念之间收回了杀机,垂下剑,说:“算了,你拿去救你奶奶吧。”
小乞丐紧紧攥着药包,他深深看了桑为一眼,随后跨上了黑熊的背,一路狂奔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那大叔还坐在房梁上,继续翘着二郎腿,那碟干辣椒已经见了底,他摇头叹气道:“哎,这世道吧,心软可真是件亏本买卖。”
桑为没理会他,他耽搁不少时间,却一无所获,自然是跨步要走。
“道长等等。”大叔急急从房梁上爬下,他拉住桑为,笑道,“空手而归是做生意的忌讳,要不这样,我给你个忠告吧?”
桑为不想纠缠,只道:“今日多谢掌柜赐药,若来日有机会,我定……”
大叔打断他:“这裂魂术虽然方便,却无人敢用。因那魂魄离开主身太久,是要生出自我意识的,到时你的身躯,你的法术,它啥都要抢。十个玩裂魂术的道修十个融不了魂,最后只好统统变成孤魂野鬼咯。”
“!!!”桑为瞳孔微缩,猛地看向他。
大叔“嘶”了声:“别那么大惊小怪地瞪着我,我虽是个卖药的,可也得懂些皮毛啊。”
这哪儿是皮毛?
桑为激动地一把拉住他,急切道:“掌柜既知裂魂术,可知何处有治魔息的药?”
大叔嚼完了最后一个辣椒,缓缓道:“这你就要失望了,这魔由心生,是无药可医的。”
桑为没立刻说话,过了片刻,才顿顿地松开大叔,说:“……多谢掌柜。”
***
天色不早了,一切都要在明暗交错的余晖里落幕。
桑为在复杂又陌生的街道里穿梭,灯火渐渐照亮了这座繁华的城池。
他想起儿时,自己总是趴在家里的书桌上读书,从窗户只能看到小院,院外有孩童在嬉闹,他从没想过要出门和他们玩耍。
他又想起道观,那墙围得四四方方,与世隔绝也能抵挡烦扰,除了初来时唯一的那次下山,他几乎哪儿都没去过。
身边的人群在来来往往,他们行色匆匆。
桑为很少独自见到那么多陌生人,他心跳得很快,手心也出了汗,他怕回到那条小巷时严彦已经不见了。
这样一想,他便拼了命地跑起来。
“喂!”有人喊他。
桑为脚下一顿,他蓦地抬头,竟还是那小乞丐。
他坐在路边的矮墙上,穿着草鞋,晃荡着双脚。
桑为喘着气:“你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