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57)
严彦见他还真是不肯先走,心里是又恨又急,索性把心里想的全盘托出:“清轩神派已经散了,你不走也没用,不过就是多个人去明华送死,还不如保你一条命!”
桑为回道:“严师兄讲的不对,我们,还有大师兄要都要好好活着,只要我们活着,清轩神派就不会散,何况我们在道观”他嘴唇轻颤,“还有家!”
严彦被“家”这个字说得心都揪起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桑为,这人背着自己在缓慢地挪动,他们一步步离那草棚越来越远,就好像是一步步离那荒山的道观越来越近。
严彦趴在他背上,感受到桑为此刻极轻微的战栗和隐忍的喘息。李清轩魂飞魄散后自己还没见桑为哭过,他突然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想去确定一下,可手到途中就顿住了。
只因桑为又突然开了口,他声音很哑,一字一字地说:“我一定也带严师兄回家。”
严彦凝噎了很久,眼里的红光也散了不少,桑为对自己不离不弃,他不是感觉不到,可他想起桑为会为百姓魂魄不惜裂魂,他憋来憋去,还是忍不住地问:“桑为,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可怜我?”
桑为微微一顿,说:“没有。”他紧跟着说了句违心的话,“我把严师兄当作家人,又谈什么可怜呢?”
桑为确实想回家。
他疯狂地想。
在姻缘堂,在明安城,在客栈,在遥仙阁,还有此刻。这个念头死死撑着桑为前行,他走了很久,直到寻到一处堆着杂物的狭窄巷子,才把人放下。
天热,严彦的背后的伤口已经溃烂,严彦这人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这会竟发起了低烧。
桑为起身,着急道:“严师兄一定要在此处等我,我去寻些药来,你这伤拖不得。”
严彦见他要走,忙唤住他:“桑为。”
桑为:“?”
严彦闪烁其词:“你会不会……”
桑为望着严彦,曾经那些顽劣被悄没声息地藏了起来,这会他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眼里只有彷徨。
桑为心里一痛,他安抚地摸了摸严彦的头,缓缓道:“我不会责怪严师兄的。”
***
遥仙阁一宿,世间竟已过去了十日。
不仅林贤南不知所踪,连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也在几天里被抢了个干净。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遥仙阁坍塌,和那蔓延的极快的树人不是一句“魔修闹事”就能糊弄的,消息压得越狠,人心就越是惶惶。桑为跑了小半个明安城,竟连瓶外伤药都没见到。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忽地顿住脚步。
他感觉到有人正悄悄跟着他。
桑为不由加快了步伐,“小尾巴”却甩也甩不掉,此人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显然不是明华道修,总跟着自己做什么?
太阳渐渐西下,桑为心急如焚,他没心思和此人计较,自己已经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可严彦还在等他。
眼前的这家药铺,是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家,桑为决定碰碰运气。
这药铺很不起眼,门口歪七扭八地散落着几排架子,上面堆着竹篾,已经积了灰,推门时连门框都在吱呀作响。
屋里昏暗,掌柜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他正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假寐,面前摆了碟干辣椒。
“请问,”桑为扣了扣身侧的门,“这里有治外伤的药吗?”
大叔抬起眼皮,他上下打量着桑为,过了半晌,往嘴里丢了个辣椒,说:“等着,我找找。”
他起身去了后间,窸窸窣窣一阵后,捏了袋像咸菜样的小包出来,把药抛给桑为。
“送你了,最后一包,放的久估计起不了效,死马当活马医吧。”
桑为刚接过药,“多谢”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外的药架子就倒了个。
桑为皱了下眉,回头道:“阁下跟了我一天,可是收了明华的钱财?”
话音刚落,那架子突然哗啦啦地倒了一排,从门边蓦地闪出个人来。这人十岁出头的模样,顶着一窝乱发,穿得破破烂烂。
桑为一愣,只是个小乞丐。
这小乞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急道:“钱财有什么用?那又不能吃!我要你手上的伤药!”
他拿起胸前的口哨,用力吹了下,喊道:“小叶子!上!拿下那包药!”
一个巨大的影子忽地笼住了小乞丐。
桑为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了口冷气,这是头……成年黑熊!
这熊站起来比桑为高很多,体型肥硕,和“小叶子”三个字是八竿子打不着,它“嗷”了声就向桑为冲来。
大叔“唉哟”了下,他赶忙抱起面前的那碟辣椒,连滚带爬地顺着梯子上了房梁,哀呼道:“和气才能生财!我这可是小本生意,你俩悠着点,去外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