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师兄他就是不开窍(172)
桑为一愣,面上血色顿失。
哪怕自己一直在温习正确的心法,可刚刚还是先用了精神力。那颗正在腔子里转动的道丹根本不是他自己得的。
识魂嗤笑,他拉着桑为又霍地勾腿,在桑为愣神间将两人位子颠了个倒。
桑为的背重重磕在门上,还未站稳,识魂就跟着倾身,连珠炮似地说:“这两日你断片几次又透明几次?你已无法维持主身形态又如何为明安城开阵!你不敢把主身暂交给我我知你是私心!”
他顿了顿,“是想要和严师兄多相处一刻的那种私心!”
桑为如鲠在喉,他双唇轻颤,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识魂放缓了口气:“可我也懂你,哪怕我们偶起贪念,但最终还是会为苍生让步,你我虽是不同,这点却是一致,你……”
外头忽地传来脚步声,那人疾步而来,哐哐地拍门:“桑为!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是严彦。
识魂看着桑为,笑了笑,说:“没事,我不小心磕到了椅凳,严师兄不用担心。”
严彦听到桑为回了话才松了口气,又道:“你要是没准备好也不用勉强,我看宋平守城守得牢靠,再缓两天也是行的,我去和他谈。”
他手都举到半空了,稍用点灵力就能破门而入,可犹豫了下,还是罢了袖垂了手,有些急躁地说:“你不要我进来?”
识魂抓起桑为的手,一路带他去掀门栓,压着声:“你若不愿意,我也不能强夺,你若想出去,我也不能阻拦,那就与严师兄坦白好了。”
桑为被逼得从喉咙口逸出呜声,他猛地握起拳,整个手连着肩膀都在颤抖,可又在下一瞬就松开了,五指软绵绵地搭着门框,泄了气的,过了好久,才轻轻道:“你去吧。”
他眼里分明还有不甘,却像待宰羔羊一般仰起头。
识魂看了他一眼,便从善如流地在脸上撕出裂纹。从里头漏出的绿丝毫不犹豫地纠缠在桑为身上,就像当年自己也是从桑为的脸蛋缝里出来的一样。
***
广场边围了一圈道修,但依旧挡不住热情高涨的百姓。
明安城自从受了重创,百姓也好久没热闹瞧了,也不知是哪儿漏了消息,眼下广场边上乌泱泱的全是人。甚至还都支了桌椅,摆了美酒,这是准备拿开阵当戏看了。
严彦还站在汤室外,他终于等得不耐,刚要劈门,那门就开了。
识魂站在门里,他穿戴整齐,眉眼纯然,将万种风情都压进了清清冷冷的面皮子里。
“准备好了?”严彦问。
识魂点头:“自然。”
严彦责怪道:“你磕哪儿了?怎么在屋里坐着也能冒冒失失的?”
识魂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严彦说的是刚胡诌的“磕着了椅凳”。识魂觉得好笑,好歹是个道修,哪有那么不堪?
他和桑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跨出门,纵身跃起,像展翅的大鸟,缓缓落在广场中央。
周遭的百姓激动地叫好。
识魂在众生间回眸,晚春的风温柔拂来,吹起丝丝绕绕的发,他对严彦忽地一笑,眉眼里是来不及掩饰的勾人摄魄。
严彦迷了眼,竟没看出端倪。
“严师兄。”识魂没头没尾的叫他。
严彦还等着下文,却见识魂倏地展臂,宽袖盈风,雀鸟从中飞出,直指刀架上的鬼头刀。
鬼头刀被雀鸟撞出乌黑的鬼气,那黑乎乎的气团里能瞧见数不清的人头骨,每只空洞洞的眼窟窿里还在接连不断冒出头骨。
它们发出凄厉的喊叫,像群迫不及待出闸的野兽,憋疯了似地向上蹿咬雀鸟,掀起阵阵阴冷腥臭的狂风。
那风不同寻常,周围那圈桌椅被刮得向外斜移,人们只来得及掩袖扶墙,餐盘酒盏已稀里哗啦地砸了一地。
识魂哼笑,他悬空而起,在弹指间收回雀鸟,狂风匍匐脚下,他斜睨着,像站在高处的神君,随意掂量着鬼头刀的斤两。
雀鸟再次俯冲,这回有淡淡的影子紧跟其后,严彦看见了,不由心头一跳,那一抹影子像极了青鸾。
他未及细想,就见那鬼头刀再也架不住灵流,刀身散发出璀璨的绿光,先前不知深浅的鬼气瑟缩地钻回刀里,最后丁点不剩。
识魂流利地做出一串结阵手势,一时大地震动,绿光大盛,远处两边城墙飞快长出流光溢彩的阵罩,它们像在空中奔腾的大浪,朝着广场隆隆逼来,最终在识魂上方“轰”得一声合拢。
识魂发丝激烈后扬,他勾了勾指,雀鸟便退回袖中,阵罩也倏然褪去灵流光彩,与苍穹融于一色。
到此便是阵成,一气呵成!
看热闹的百姓还未从那阵骤风里缓过神,识魂已轻盈落地,他轻吁出声,又看向严彦,露了个灿烂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