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阶(269)
细瘦的手,指尖惨白,指甲全部脱落,手背上有一块烂肉,散发着古怪的味道,这都是频繁打针剂造成的。
贺安清被内层墙体固定在半空,只是他并不知道,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被闷在皮箱里的禁锢和压迫。
怎么天堂还是那么黑,还是说自己来到了地狱?
贺安清发现自己连白噪音都听不见了,不是普通的安静,而是分贝为零。随之而来的是耳朵感到剧痛,像是被用刀生生切下来。
后来不光是耳朵,连口鼻也开始了。
好痛……太痛了……
之前训练时被机甲打中他都不吭一声,但现在他疼到呻吟,疼到晕厥。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热醒的,突然的升温让他连眼皮都是烫的,很快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体蜷缩,手伸向头顶,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一动不能动,每一次呼吸都能碰到墙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睁开双眼,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郑惑的样子。
是啊,这是郑惑的怀里吧?
比烈火还炙热的温度,如此难以忘记,被紧紧拥抱时丝毫动弹不得。
那是被人需要、被人爱的姿势。
“我带你走。”
郑惑那认真的表情,说着世上最动人的情话,让他深信不疑。
他无声地呐喊:带我走!答应了带我走的,你怎么能食言。
我是如此信任你……
你怎么忍心骗我……
军人给他注射药剂后,从消毒仓出来,关严了房门,屏幕上的生命体征逐渐恢复了一些,但离正常值还差得远。他蹙眉观察了一会儿,心想这才一个月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这条寂静的走廊。
东华联邦的临时指挥部里,彭鼍正在指挥战俘工作,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追踪到所有塔组织成员,绝不能有漏网之鱼。
异搜署七处处长汇报道:“在原色美术馆的防空洞里发现沈归尘的尸体,已送去市区的法医鉴定中心。”
彭鼍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抬起了头,眼神虽然疲惫,却也振奋,问道:
“现场确认过了吗?”
“我们是带着沈归尘的独子沈戎一起确认的,当场核验了DNA,确认无误。”处长解释道,“只是遗体还要等法医鉴定之后才能走归档流程,现在不能宣布官方消息。”
“很好,很好。”彭鼍点头赞许,他一直害怕沈归尘失踪,现在得知死讯,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了,因为尸体是不会再说话的。
处长继续报告道:“目前已经把沈戎送回沈家府邸,外面进行了严密的布控,直系亲属沈夫人和沈戎两人,旁系亲属15人,以及管家帮佣等共计36人,均等待下一部指示。”
“沈夫人情绪怎么样?”彭鼍问道。
“儿子被带去鉴尸,情绪肯定是不好的。”
东华联邦与塔组织的联络一直都是彭鼍负责,所以这次会陪同贺航来普元参加成人式。合作的这几年,与沈家也算有些交情。撇开政务上的关系,他个人是很尊敬沈归尘的,这次他虽然积极执行军委命令,但内心是有愧于沈家的。
“他们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稳住情绪,我会尽快找时间与他们谈判。”
“另外就是,我们在塔组织的系统里发现了这个,我想跟沈归尘发动政变有关。”处长递给彭鼍一份薄薄的资料,封面上写着“月轮会”。
“月轮会?”
彭鼍对这个组织仅仅略有耳闻,是当年送贺航来疗养院时听说的。他翻看了一下,上面除了“先知”这个称谓以外,连最基本的教派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些隐晦的联络互通。
最关键的是,上面提到了“精神体暴走连环杀人案”,还附带了几张录影的截图,拍的是大王乌贼在海滩上袭击人的画面,而备注中死者的人脸识别,就是警方公布的“精神体暴走案”的第一名受害者。彭鼍接连翻了几页,都和暴走案有关,所有受害者均在记录中。
他蹙眉问道:
“沈归尘才是暴走案的凶手?”
说完他觉得有些荒谬,他所认识的沈将军,可以说是一个领导能力很强的决策者,而且他的夫人是中阶向导,跟发疯的杀人狂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可大王乌贼拍得那么清晰,这么稀有的精神体,全风罩也很难找出第二个。
“关于月轮会还有更详细的报告吗?”彭鼍认为掌握这份资料的月轮会不可小觑。
处长面露难色,说道:“我们对战俘进行了询问,测谎也试过,但毫无进展。”
沈归尘的这次恐袭本就毫无逻辑,彭鼍不理解,休战了那么久,他代表中立地区为何要发动战争同时与两国为敌,而在收尾时,一个神秘的教派又浮出水面,这二者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