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畅聊人生聊够了吗？”海兹的不悦浮上台面，挡在迦南的面前，让他看不到古恩的脸。他的声音发闷，“你以为你是这里的谁？我给了你一点自由，你就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吗？谁允许你跟我的船员说话了？”

“因为他们不愿意跟你说话。”迦南不明白他突然抽什么风，“你总是跟下命令似的对待你的船员。”他也只能把火气压住，忍不住抛出最后一句尖酸玩笑：“你该控制一下你的脾气。”

一旁古恩露出了诧异，心同时一悬，而杜尔却眼睛翻上去，看着自己的眉毛。

迦南赶紧收声，抿住薄唇把脸扭开了。海兹不禁双眼微微睁圆，这个囚徒敢跟他叫板，“那是我的职责，一船之长的职责。”伸手一指门的方向，手臂上的肌肉明显地鼓胀起来“回我房间去，不然我让古恩医生把你的嘴缝起来。”

可是迦南并没有挪步，他屏住呼吸，什么都没说。

“还需要我请你吗？”海兹说到这句话时把声调降到了雄浑的低音，说完后还短暂沉默片刻。

这沉默令人生畏。

不该顶撞他的，迦南后悔的要死，如果海盗头子还要掐他的脖子，或者把他按到床上怎么办？师父教会了他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最高总督，却没有教会他面对危险不要冲动。但稍事犹豫，他一股脑儿地说道，“你会保证云信的安全，对吧？他受伤了，需要干净的环境。”

虽然海兹想跟他保证，但身为指挥长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看向周围的船员，于是瞬间把脸色放的更威严冷酷了，“你没资格跟我谈要求，囚徒。”他把“囚徒”两个字咬的很重。

最后迦南还是先行离开了这里，由古恩医生看押到海兹的房间。虽然没有得到他的承诺，但迦南已经渐渐觉得，那个海盗王只是在众人前伪装成不近人情得样子，因为他是需要带领着劫掠者，保持首领的威严。

他也许很孤独，迦南忽然想。

第五十四章

见囚徒的身影已经消逝在通道的尽头，海兹又折回云信所在的那个房间。云信看见他又回来了，惴惴不安，那些关于迦南的话对他有没有作用，不得而知。还没等他开口，另一个船员听从海兹的指令走了进来。站定，海兹对船员说，“把他带到太空港去。我要找沙鹰谈话。”

谁？沙鹰是谁？太空港又是哪里？云信一头雾水。

海兹换上了一条干净的野战裤，船员把云信带到了太空港，他也跟着一起过去了。骷髅状的太空港恰似一座锯齿交错、锈迹斑斑的城塞。远方则是深邃幽暗的太空。海兹来到了酒馆，一间由退役船员打理的一个酒馆，可以提供啤酒。酒馆里的酒一部分是海盗飞船四处抢来的，一部分是他们卖了货物换来的。

沙鹰已经包扎好了手臂上的伤，他正坐在酒馆里的一处角落。还有其他的船员，但没有人敢到他身边和他喝一杯。他违抗指挥长的命令，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此时，海兹走了进来，“沙鹰，我们得谈谈。”他用充满责难的目光怒视着沙鹰。

见海兹进来，酒馆里的船员们都陆续搁下酒杯，接连离开。酒保老睿克清晰察觉到了两位首领之间焦灼电流般的紧绷气氛。指挥长几乎不来船员们的酒馆，可他一脸威严地出现，来见的人还是人人畏惧的沙鹰，没有人敢继续留在那里。

酒保老睿克匆匆一次性把酒为他们摆上了桌子，海兹朝老睿克点了点头，然后和沙鹰面对面相坐。胆怯地偷瞄了一眼之后，老睿克赶忙躲进了吧台后面。

两人都身形魁梧，气场逼人，围坐在木桌前不仅让桌子显得像个玩具，就连这间酒馆也显得更狭窄了。海兹把酒倒进了面前两个圆鼓鼓的木头啤酒杯里。沙鹰并没有任何犯事的愧疚，他的视线随着海兹倒酒的手移动。

“我不是有意要违背你的命令。”他先开口，“奥瑟的舰队刷耍了计谋，我误判了。”

“我没有打算指责你，”海兹低哼一声说，“但是，沙鹰，你的冲动迟早会害了你。”

沙鹰的视线从他的手转移到了脸上，他在海兹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一种出乎意料的态度：提防。“你要惩罚我吗？”虽然这么说，但沙鹰并不觉得海兹会惩戒他，毕竟他是海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在劫掠者里，如果海兹不在，他甚至可以直接代替他下达命令。

海兹停顿了一会儿，眼睛盯着手里的啤酒杯，“无头骑士号需要修缮了，你也暂时休息一下。”

“什么？”沙鹰错愕，“你要暂停我的飞行？”

“是的。”海兹握住木制啤酒杯，转过脸盯着沙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