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观潮晕(9)
他被推得斜靠在门边,盯着她后颈上的一片红痕,笑得开心,“吹风机好用吗?”
“好用。”
言梓下意识回答,又反应过来,“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上次抱怨不好用,给你换了一个。”
“酒店吹风机说换就换?”
盛淮漫不经心地笑笑,“朋友开的,好说话。”
又是朋友。
盛淮的狐朋狗友多如牛毛,仿佛遍及全世界,走到哪里都能碰见。
言梓实在懒得问到底是哪个,她敷衍应声,放下吹风机,把人推到门外,带上门。
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门板撂话。
“没有事情的话,还是不要进来了。”
声线轻细如丝,还闷闷的,像是藏进冰块缝隙中的蜜桃气泡水,砰砰往外迸溅,迸得痒,痒得躁。
盛淮没有立刻走,而是懒散地靠在门边,叼了支烟,歪着脑袋在缭绕的白雾中回想沾唇即走的嫩瓷皮肤。
暗骂了句脏。
*
门外人的心思言梓不知道。
她关上门,又从室内带上锁,确定盛淮不会再次推门进来,才重新打开吹风机。
吹到半干不滴水,言梓重新把风筒放回原位,又打开镜前柜,把白稠状乳液挤在手心中,一点点往脸上糊,直到乳液完全被吸收。
抬起头。
朦胧的镜面中央被吹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雾口洞,清晰地映着她姣好的脸庞、直挺的肩背线条和她背后嵌在墙体内的一块数字表。
显示现在时间是凌晨1点钟,星期五。
言梓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她跟盛淮一起度过了多少个星期五。
也不知道那些抱在一起撕扯体温的夜晚,被多少次冠上了五这个数字。
今天过后。
盛淮还是那个跟孙嘉怡上热搜的富家子弟。
她还是那个漂亮敬业的新晋影后。
除了经纪公司老板和旗下艺人这层关系。
他们在外面各不相干。
言梓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穿好衣服,拉开浴室的门。
房间内,盛淮一身灰蓝睡衣,兴致勃勃地坐在沙发边看有线电视。
四海钓鱼频道。
一边看,一边百无聊赖地单手打字。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转过头,画面恰好定格在手拿话筒的漂亮姑娘身上。
漂亮姑娘穿着沙滩泳衣沐浴在阳光下,手扶帽檐,下颌微抬,浅蓝色飘带像迎风飞旋的海鸥,与海天共色;顺黑的头发垂搭在两边小酒窝边,笑容灿烂。
像青柠气泡水浸染外溢,清甜迎面扑来,北方的冬天难得让言梓嗅到湿漉漉的味道。
她随意问,“这是孙嘉怡?原来她以前当过主持嘉宾。”
“体验生活。”
“这段视频在网上还火得 。”
“没你火。”
盛淮说得漫不经心,眼睛却黏在她身上动也不动,从水痕未褪的脖颈到细瘦白皙的脚踝,看着她踩在地毯上,一步一个湿痕。
棕黑瞳眸摇曳有光。
心中有火。
慢小d的炖着,灼着,她口中溢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上好的佐料。
盛淮不紧不慢地起身,端起桌边的温茶,递给她。
她慢吞吞地接过来,放在鼻尖之下嗅了嗅。
清淡的味道像远山清晨,缭绕云雾混杂一丝凉爽,沁人心脾。
她小品一口。
“这是?”
“缓解头疼。”
他言简意赅。
言梓又放下杯子,“我不经常熬夜,再晚睡一会儿也不头疼。”
他随手拎过来一个高脚凳,单手把自己支在桌边,懒瞅她,“你怎么知道一会儿要晚睡?”
眼睛略眯,不正经地凑近她,进一步逼问。
“你在期待一会儿做什么吗?”
淡酒气缭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像刚揭开的蒸笼水烟冒涌,尺寸间皆香醇。
味道不醉人,却让言梓觉得呼吸急促了些。
不知道是屋子温度偏高还是浴室太闷,她脸上隐隐发烫,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推开他,瓮声瓮气指着电视屏幕。
转移话题。
“你再不看,孙嘉怡主持这段要过去了。”
盛淮偏不看,歪头看她,黑洞洞的眼中都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嗓音低而沉懒。
“她第一次当嘉宾,实在青涩,没什么可看的。”
“没什么可看的……”
言梓重复他的话,“还能让你一个不喜欢钓鱼的人看‘四海钓鱼’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这话,盛淮嗤笑,低头凑近她。
嗅了嗅。
言梓骤然僵硬,“你……干什么?”
“真酸。”
他懒洋洋地嬉笑,“醋翻了。”
被瞪了一眼,这才摸着鼻子模糊开口,“看‘四海钓鱼’可不是为了小姑娘。”
“过几天有个局,能拍板的老头没什么爱好,就爱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