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观潮晕(10)
言梓看了他一会儿。
“你还真懂垂钓?”
“不懂。”
他理直气壮地承认,“临时抱佛脚。”
“真的有用吗?”
“当然,”他虔诚地掌心合十,“我佛慈悲。”
言梓不说话了。
从某种层面上讲,盛淮算是百事通。
大学就进入商场摸爬滚打的人,练就了一身本事,从稀松平常的滑雪冲浪高尔夫,到攀岩潜水极限运动,他无所不能,且样样专业。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某天有个项目涉及到“文物出土”,他可能也会去研究个考古。
吊儿郎当的表象下,藏着一颗八面玲珑的心。
沉默片刻。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盛淮倚靠在桌边,就这昏黄的吸顶灯对她笑得懒散,“当然真,爷身边有个漂亮姑娘,还用看别人?”
花言巧语一箩筐。
言梓实在懒得搭理他,打了个呵欠,转身要往床的方向走。
“我累了,要睡了。”
才走两步,又被人拦腰抱住。
灼|热胸膛贴上她的背脊,温热小风抚蹭上她的脖颈,沿着姣好的肩颈曲线往下游移,大手坚定地按住她因羞赧而发颤的手背。
扣在桌边。
“帮你解乏?”
声音低哑,是蛊,扣敲她心扉。
言梓连耳根都热得泛红,绵绵痒意翻涌着席卷全身,她轻咬下唇,从灼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有其他香水味,你先去洗澡。”
闷声闷气,眼眸也垂敛,盯着自己裸|露白皙的脚尖。
盛淮淡笑,真的放开了她。
就在她刚刚松口气时,忽而又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扯过来,稍稍弯腰,湿热的唇瓣碰上她珠白泛红的耳垂。
轻轻印上一吻。
“盛……”
“收个定金。”
盛淮懒洋洋地放开她,吊儿郎当地朝着水气未褪的浴室走。
关上门。
言梓却觉得脚步虚晃,心脏中的东西砰通砰通的乱跳,黏上喉咙口,快要钻出来。
她蓦地揪紧胸口睡衣。
侧躺到床上,拉开被褥,把自己裹成一个小山包。
清醒地听着浴室阵阵水声,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水声停了。
湿而发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背脊,隔着一层被褥,顺着她标准的脊柱线往下摩挲,按到她的腰窝处,用了点劲。
言梓腰间酥酥麻麻。
她轻颤睫扉,像是陷入花丛的蝴蝶,几经挣扎,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昏黄床边,一张线条流畅的面庞映入眼帘。
瞳仁深沉而亮,浓睫根根分明,乌黑的头发倒柳一般垂着,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滑,滴到她额头。
凉飕飕的。
她唔咛一声,“你怎么……”
这么快。
后面三个字她甚至没有吐出来,唇角便被堵住,辗转亲吻,用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言梓下意识挣扎,用手推搡他的胸膛,却被他的大手擒住,按在头顶两侧,就这样不言不语地交流。
节奏渐起,她下意识抓紧盛淮的手臂。
手指根根收紧,用力到泛白,扣住男人筋骨分明的肌肉线条,游动的筋条混杂湿汗,粘在她的指腹中央,甩不脱,反带她陷入泥沼。
极致疲惫,极致懈怠。
她的头发尽数汗透,整个人黏黏的,却像是刚刚脱水的鱼,挣扎无用,一身湿痕。
恍惚间,似听见温热的小风在耳边扫,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坠入憧憧散梦。
好巧不巧。
她梦见了盛淮。
在一个下雨天。
淅沥的雨水撕裂天幕,浇洒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
言梓撑着一把黑色星空伞,艰难地在雨幕中踽踽独行。
湿泞雨水溅脏她的裤脚,往前是灰黄拥堵的人群,往后是鸣声阵阵的车流,她被挟持在马路中央,抬眼就能看到巨大的球幕广告。
广告中,一个漂亮的女人优雅出镜,短发红唇,细腕白皮。
手上挂着的满天星高奢金镯足够她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也就在半个月之前,她的现任男友被拍到穿着这个女人的衣服出入她的公寓。
对此,她的现男友一句也不解释。
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复,消失在她的世界中足足一个星期,才跟她联系。
“我实在不想再哄着你玩恋爱游戏了,你这个人本身就挺无聊的。”
他说,“分手吧,小梓。”
“她能给的,你给不了。”
她攥紧手机,回得轻描淡写,“嗯,好聚好散吧。”
提出分手第二天,言梓收到了参加试镜会的通知。
在路中央停滞15分钟后,她扔掉雨伞,在人群中推挤穿梭,终于赶在试镜时间之前到达通知地点——金泰大厦。
而那时,盛淮穿着褐色薄风衣,懒洋洋地斜靠在门口抽烟,缭绕的白烟并入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