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但很能打(209)
那心腹领命,立即往人界去了。
灵狐王看着那捏坏了的风筝,忍不住再次沉叹口气。
那陵鱼王子是万年难遇的琉璃内丹,将来必是妖界强者,想要与他联姻的不止灵狐一族。
玬珠那丫头只顾自己开心,哪里懂他为全族之心。
……
次日,天晴风停,是个好天气。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这疲软的腿脚也又转好些许。苏缈裹了披风,便往大支山去了。
当年父母为图清静,便隐世于此。
此山绵延数十里,主要山峰便有三座,苏缈记得清楚,母亲就长眠在主峰山顶,屋后大树下。
位置她记得,不过爬上来却有些难。山中道路崎岖弯绕,走了半日,歇了两回,还没到半山腰。
扫墓算是私事,妖皇本不该一道上去的。苏缈此去却另有目的——钟曲。
妖皇不去,钟曲又怎会去呢。
于是便以风景为饵,将妖皇劝了同来。
上得半山腰,苏缈再也爬不动,索性挑了个石头坐下。举目远眺,冬日的大支山,依然蔼翠如海。
记忆中的故乡,便是这个样子。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没骗他,山是极美的山。
微风徐来,撩动衣角。妖皇立在一旁,亦远眺这林海烟云,眸中却不如她这般感慨,竟是淡淡如平湖。
苏缈平整了呼吸,好奇:“尊上刚到雁山之时,每日作画。山山水水画了许多,后来摸到了书,便再没动过笔。”
他“嗯”了声。
“原以为尊上是看腻了雁山,眼前这大支山风景绝妙,却也不见尊上有多喜欢。”
他侧过头来,轻扫了她一眼,又正脸回去。而后,静默了许久,才又开口。
“曾以为,山川湖海是自由。于是爱它,画它。后来方知,是本尊浅薄了。”
苏缈没听懂:“那,尊上以为,真正的自由是什么?”
他侧过头来,清亮的眸子注视着她。久久的,直到苏缈心头微紧,他才扭回去头。
妖皇没往下说,只是唇角微微向上。
那笑,如脚底的薄云,轻飘飘,似有似无。
是人情,是往来,是书中的传承,是酒里的洒脱……亦是浇灌一朵花苞,守候春日的绽放。
第93章 钟曲现身
如此秀美的风景, 他却不似先前那样爱了。
苏缈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细想,他岂止是不爱画山水了, 就是那棋, 也不怎么下了。
他从四书五经看到诗词歌赋,手里总捧着书。书看得越多,越便似悟了一般,越发降下凡尘。
这样也挺好。
待休息够了,苏缈欲往前行, 正要去提地上的竹篮。那装满香烛酒水的篮子, 却已落入妖皇的手中。
别说,她还真有点儿提不动了。当下心头便是一松。
“有劳尊上。”
“跟上。”妖皇提着篮子, 径直往前去了。
谁跟谁啊,祭拜亡母的是她, 他倒走前头去了。
二人走走停停,爬到山顶时,太阳已偏了西。天边余霞成绮,映得人脸颊金红。
苏缈抬袖擦擦额头的汗,扶住一棵树缓了几息, 才继续往前。
山顶人迹罕至, 经年的枯枝落叶埋在雪下,一脚下去一串声响。她费劲走着, 穿过两三棵高大的树, 石屋一寸寸映入眼帘。
家, 早不是她儿时的模样。
四方石墙都已倒塌下来, 残垣断壁堆着雪,一眼瞧去, 雨井烟垣。
小院里,父亲做的秋千架,不知几时垮塌的,该腐败的都腐败了,不知裂成几块埋进雪里。
家已不似从前,唯有那气味还如多年前一样。
母亲多病,父亲便在这里种过一些药材,以妖力养护,长得都很好。
母亲爱花,又种了些耐寒的花草,亲自打理。
平日里,植物的味道混杂着,格外好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妖力消退,它们都萎得差不多了。
道路坑洼,苏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枯枝咔嚓断响,惊飞乱石堆里一对鸟儿。
石屋是被新生的树顶坏的。
里头住进了新主人。她打眼一瞧,见鸟窝、鼠窝、新窝、旧窝这里一个,那里一个。
说荒凉不荒凉,万物生灵共栖此方天地,人也住得,妖也住得,鸟兽虫鱼皆住得。
眼尾微垂下,苏缈勾起一抹难以言说的笑,提步往屋后去了。
屋后有棵樟树,母亲就长眠在树下。
三十多年未归,坟上盖雪,石缝中野草丛生。风吹日晒的,石碑老旧了许多,其上深刻的字却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