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救了她?她感恩?
蒋森:“你不是一个能让记不住的人。”
“要喷雾了,有点痛。”
他说着话,奚凉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又没法说,消炎喷雾落在伤口,猛然刺痛,不经意间身体毫无准备,小腿抽动后准备离开他的腿部,却被这人握住脚踝跟腿关节,赤足重新抵在他腿上。
握在掌心,控在五指。
指尖摸到了那红绳圈,红白相间的,染欲一般。
两人都是一怔。
他手上的,跟她脚踝上的好像配套了似的。
红绳系命。
本来男女之间就那点事,再高雅精神亦逃不开□□。
若百人之中有十之八九之人都觉得他们般配,那便是皮囊之上难以言说的匹配。
言以神说,形以□□。
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彼此皮囊的适配度?
知道的,掩耳盗铃,德以律心。
但总有那么一刹那是能想到的。
她垂眸,搭着边上石头的手指微微紧了下。
他看了一眼手脚之处,很快移开。
冷冷淡淡问:“夸你而已,这就要踹我?”
奚凉微讪,似随意调侃:“身体本能反应,不过你真是身手敏捷,好像有空手接白刃的固定被动技能。”
“身体本能反应而已,不过你说错了,我今日接的不是白刃,是猪蹄。”
“......”
他握着她的腿,好像完完整整控制住了她,却又轻描淡写,不欲张扬。
倒是十分刻薄。
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小腿腿腹的宽大手指滚烫非常,她神色微窒,别开眼,敛了些许异样的气氛观感。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我也没说不报,蒋先生大可不必这么刻薄。”
又喊回蒋先生了。
蒋森一边给她清理伤口,偶尔抬头看她,“那你大方点,再让我吃一个月的云昆食堂?”
奚凉尴尬,看着不远处的溪流小瀑布。
“我这人,寡淡无趣,也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只能用这么朴实的法子,也一向一视同仁,并非单独对蒋先生你一人这样吝啬。”
她倒是一如既往不顾人死活得坦诚。
蒋森抿唇,眼底有些迟疑,但又故轻松缓和了神色,嘴巴动了动,还是抬头了。
于是,奚凉在安静一会觉得气氛过分安静胶着之时,忽听到这人说起。
“佛经阁那边,我刚好听到了。”
“席谨言跟你表白了?如果你真的自诩为人平等,一视同仁,那么,是否对我也能....”
奚凉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猛得抬手捂住了蒋森的嘴。
她不说话,但他看懂了,眼神也沉郁了下去。
明明是认识以来——最近距离的接触。
在掌心之下。
封住的却是他一腔热血。
无处释放,只能回流。
滚烫进入五脏六腑。
烫得他心脏疼。
他盯着奚凉,看到了她眼里的回避跟抗拒。
炽热温度终究一寸寸凉下来。
他懂了。
没有一视同仁。
他始终是被偏见被苛刻的那一个。
但他不懂,为何只有他被她这么严防死守,他就像是生来背负刑架、犯人,在她面前总被偏见抗拒。
是门第吗?他不信。
她对席谨言这些人并无这些束缚。
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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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应的人来了,但奚凉是被蒋森背下去的。
其他人不敢背。
蒋森事先用外套盖在背上让她撑着。
拒绝无果的奚凉随口说:“我没这么矫情,蒋先生。”
天色都快暗了,早早下山最好,她不愿意折腾。
蒋森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外套抽掉甩给边上的沈叶,“上来。”
奚凉:“.....”
趴在这人背上,奚凉即便有不自在也不会说,但她也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紧绷着,比她更不自在。
气味是禁不起接触的,它会交染,融合,混合成新的一种气息。
让两人都觉得陌生,又隐隐契合自己的气息。
她的手搭着这人的肩头,竟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隐约看到青山绿水随着他走路的起伏而变换。
很奇怪的感觉跟视角。
“如果不舒服就说。”蒋森提醒她。
“被人背能舒服到哪里去?肯定没有坐车舒服啊。”
她是真不客气啊。
蒋森无语,随口道:“听着你被人背过?就没对比吗?”
奚凉沉默了,过了一会才淡淡一句。
“是没有对比。”
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背,不知道不舒服这个概念怎么说。
从没人背过她。
父亲,亲人,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