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开的刀口有点大。
幸好那人当时被奚凉一个过肩摔摔狠了,起不来,但凡他起来了,刺的一定是她的心脏跟其他部位,她就完了。
周然一定下的是死命令,找的也是亡命之徒。
就差一点。
他若是来晚了,这些人也会补刀。
奚凉感觉到这人握着小腿的手有点抖,她的目光下滑,留意到对方脸色特别白,也还在喘息。
他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一直在找他们吗?
没停歇过,所以素来体面从容的傲矜贵公子都有了几分狼狈,衣服上还沾有草木碎屑,皮肤越发显得病态发白,嘴唇反而越发嫣红了。
他有一种冰山难抑风暴自我崩塌的苍惶感,冷冽清寒之气越来越重。
他在克制脾气。
奚凉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染上了自己的血,红白交染,而稳如泰山的人在她身前倾颓。
好像一下子就能化成无数的雪把你覆盖了。
如何不让你心惊心慌?
奚凉心里有一种难以抗衡的感觉,她突兀握住蒋森的手腕,也给了他安定的力度。
“蒋森,我没事。”
“你别怕。”
这几乎是她没有思考盘算过的反应,就好像席谨言之前情绪起来对她的冲动表白,她也是一时情绪来了....但说完就后悔了,薄唇微抿,手指松开,欲收回,反被这人追着上来勾住手指
十指触指腹,血沾着。
像是那晚他发脾气暴打赵津南之前扣她腰肢的力度。
“是我有事。”
他的声音沙哑,优柔,春雨阴郁难以排解。
奚凉心软了,她知道自己心软了,一时没有抽回手。
边上的沈叶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一边联系人去了。
但他茫然中在想:原来如此,她素来是一个很能装的人,真真假假,若有若无,给自己画了方框,凭着前生于她血肉疼痛而盛放的血腥玫瑰,用上面的狰狞尖刺来约束她自己。
一生画作若有定意,她不想越界,然后凭天意上色。
她想主导她自己。
但有时候....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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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山里还不知有周然那些人混迹着,如果留人在这边看管这些袭击者,他们这边还带着奚凉这个伤员下去,撞上了对方就很危险。
如果把这群被控制的袭击者带着一起下去,也很难控制变数。
在这里等下面的人找上来是最好的。
但伤口得处理。
幸好众人都是外伤,保镖们身上常备有绷带跟小瓶的止血跟消炎药物,勉强还能应对。
边上有溪流,奚凉坐在了石头上,撩了裤腿准备处理伤口,沈叶打算帮忙,但蒋森一来,他就没底气了。
心虚,愧疚,外加折服。
他一开始就在蒋森面前势弱。
“蒋哥,你来吧,我去望风。”
自知这次祸害源自自己,沈叶心里难受,也有意后怕,于是恹恹的,却难得喊人家哥,奚凉觉得稀奇,还未说什么,蒋森就已经坐在边上的石头上,把她的腿轻轻搁在自己腿上。
血沿着小腿流到他裤子上,奚凉觉得不适应,动了动。
“别动。”
“我这有针,会扎你。”
那保镖也是内秀,一股脑塞给蒋森的还有一小卷的一套针灸套件。
蒋森板着脸,还真打算以此来威胁她。
奚凉无语,睨他一眼:“蒋嬷嬷?”
“如果我是,你也不是奚雨荷。”
“为什么不是?”
“夏雨荷脑子不好,认了负心人,你不会,毕竟你连人都不认。”
“......”
听着是在骂人。
骂得还挺准,她之前的确装不认识他。
别说年少时竞赛总见面,多少混个眼熟,就是后面大学同学,哪怕全无交集,也无她表现的那般不相干。
可偏偏别人就是看不出她的伪装。
可见她的狠心。
“我以为这是双向的。”奚凉不咸不淡指出对方最早之前也没打算认自己的行径。
蒋森低头认真用棉布清洗腿上的血液,手上动作很细致,但伤口本来就在,肯定是痛的,她蹙眉,却听他言语似秋日枫叶落黄土那般自然。
“我也有尊严。”
奚凉一怔,意识到在蒋域的工作室那边,他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装不认识,他才顺势不认他。
她本以为......
“我本以为我们以前没多少交集,也没有实质什么关系,你不记得我也正常。”
她算是解释了,蒋森有点意外她今日的和善,但一想到她的性格,就有点沉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