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壶装陈酒+番外(33)
锦书无语,随即瞥见门外的身影。
“你也别只在外面偷听,过来安慰安慰小孩!”
接着不等回答,就闪身出门并把莫琅一脚踹了进去,自己跃身上了房梁。
隙间客栈的房梁上面是一片很开阔的空间,天花板仿佛被无限拉远,根本摸不到顶。
这里很安静,很适合放空自己。
锦书静静发着呆,没有了刚才从容的姿态。渐渐地,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眼角蓄起了泪水。
身边有一个温乎柔软的躯体靠近,转头一看是猫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身边“在想什么?”
他抽了抽鼻子,眼前一片朦胧,他不想哭的,但泪就是涌了上来。
锦书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装着平静道:“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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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绪波动
“很难受?”猫轻声询问。
锦书鼻子被堵住了,说话也有些模糊:“嗯,大部分都是十六岁之前的。我在5号世界找到我自己了。本来有心理准备的……但就是……就是控制不住,难受,我是不是疯了。”
“亲历者和旁观者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两天多睡觉,其他的我帮你去看着。”
“嗯……谢谢。”锦书忽然被铺天盖地的情绪淹没,刚才和莫琅打闹时抑制住的情感冲破了围笼,越激越勇,长成无法控制的海啸。
猫的身体渐渐变大,变得比虎还大,庞大的身躯在房梁上有些笨拙。他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锦书。
锦书直接抱住了猫的脖子,头扎进柔软的长毛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荣沧是一个幸运的人,也是一个不幸的人。
他的一辈子可以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无忧忧虑的童年。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侯府嫡女,家里大哥年纪轻轻已经官拜大理寺少卿,二哥自小身子弱却极擅诗词歌赋盛名满京城。
他与妹妹同胞双生,从小一起吵到大。
他们兄妹四人的名都是单字,连起来是山河锦绣。
为了让妹妹叫自己哥哥,荣锦小时候上私塾后就让身边人都叫他荣锦叔,以彰显自己排老三,比荣秀秀大。
童年受过最大的苦就是练武,大哥是文官心理有些问题,不愿继承爵位;二哥身体不行练不了武,加上特殊原因,从出生起就被提出了继承人的行列;小妹作为直系三代唯一一个姑娘舍不得她受苦,加上她又醉心于行医救人,所以继承家业的任务就落在了没心没肺,没啥人生追求的小孩荣锦的头上。
印象最深的,也是最经典的一幕就是在练武场里父亲拎着鸡毛掸子追着皮孩子跑,旁边母亲拉着妹妹看着他们笑,笑过了母亲又拉着妹妹认草药“你哥要是被你父亲打断的腿骨,这个草药能让他更疼但会好得更快……”
他则会在旁边哀嚎:“母亲!我听着呢!”
最讨厌的就是上课,繁缛的礼节、文文绉绉的大道理,都让他觉得没意思。兵法学得快,因为感兴趣。
每回夫子留的作业他觉得麻烦都去找二哥撒娇,把自己的护卫借他,或是承诺下次出去玩叫他就可以获得温温柔柔有时会阴阳两句文章的私教一枚。
大哥的朋友多,经常有人办宴会,大哥就经常带他和妹妹参加,告诉他们怎么辨别忠臣奸臣,哪些话里有话,哪些是图谋不轨……
但自从父亲一次出去打仗,重伤返回就变了。
父亲在战场上没受伤,回城时遭了暗算,但没等查清凶手,圣旨就到了。
同时到的还有团团围住将军府的禁军。
禁军统领换了人,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他们用麻袋套住了昏迷不醒的父亲,用马拖着这个一生为国效力的半百老人在大道上穿行,直到老人家停止了呼吸。
荣锦挣脱了禁军的钳制,在街上追,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原来那个偶尔偷懒的自己。
将军府被抄家,他只能在没人巡查的小巷里苟活,试图去联系曾经去荣家交好的那些朋友。
结果是徒劳的。正直谏言的被剥官削禄,远派离京。几家关系本来就近的、沾亲带故的都被发配边疆。一时间人心惶惶,连普通人家都闭门不出,家里的狗吼两声都得捂住狗嘴,打一顿。
上朝的人被换了一大批,处理平时的公务都人手不足了,偏偏关于荣家的案子查得飞快。
城门告示通告荣家与外邦勾结,背叛国家,涉及的一干人等,于菜市口抄斩。
荣家有官职的都被斩杀,哪怕只是负责驾车的芝麻小官。血流成河,人头落地的声音比雨点还密。
那些人至死眼睛也盯着皇宫的方向,不明白这叛国之罪从何说起。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荣锦,他被抓了,打了四十大板与二哥一起流放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