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壶装陈酒+番外(111)
也是无声的告别。
“那次啊——”锦书将声音拉得很长,仿佛只要长一些,这些东西就不用再回忆了。
“是秋日的蝉鸣罢了。”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呐喊。
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太苍白了些。
桑原曾在书中写到:那次荒诞的狂欢,荣沧醉了个彻底,说了逼宫时忐忑的心情,道了那年初雪红白相间的胡思乱想,提起了在无晴冈的那只走丢了的三花猫……就连桌上的酒壶都被他道了八十三次我爱你。红烛摇晃中,顾长风第一次见他哭,哭得令他心痛,但更心痛的是他一字未提顾长风。
也难怪桑原被学界当做“同人男”“梦男”“疯子”,史书上一句“文帝与荣相于宫中长谈三日”被桑原洋洋洒洒写了三万字,还是对于常人来说如此荒唐的情节,能接受才怪。
却不知,桑原所述皆真事。
顾长风也不知道,荣沧说的每一件事都藏着他对他的说不出的感情。
但现在,秦云雁知道了。七百年前射出的羽箭终于落在靶心上,平稳坚定。
秦云雁忽然又想起之前锦书装醉逗自己的事,就在旁边的房间里。
“你那次为什么要逗我呢?别用没恢复记忆当借口,要是其他喜欢你的人把你带回家,你也会那样挑拨他们吗?”
就像锦书爱拿何怜叶自诩为秦云雁的白月光这件事闹一样,他也爱用这个话题去引诱爱人对自己示爱,虽然他知道就算不找这个借口锦书也每天都会对自己说“我爱你”的。
谁会介意更多次地知道自己在被爱呢?爱不廉价,也没有质量的标准。但在知道有一颗赤城的心脏在为自己跳动的时候,总是会暖洋洋的。
“当然不会,虽然那阵我一没记忆二没感情,但就是觉得逗你有意思,其他人可不会有机会进我的身。”锦书干脆直接贴着秦云雁坐,两人一起陷进沙发靠背里,感受彼此的温度。
“没有情感?对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吗?当年我上孤山找梁天师,他说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这一个月可没少问,但得到的都是锦书的缄口不言。
但从只言片语中能感受到锦书对那个地方的依赖与维护。
包括锦书耳上的耳饰,换了多少件衣服也不肯摘,跟个宝贝似的。
是亲近之人送的吗?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秦云雁也只是想知道自己的阿锦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锦书从书和石壁中可以了解他的七百年,但他却不知道锦书的一分一毫。
这问话倒是提醒了锦书,他得尽早回一次隙间。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他只能打太极:“那你的事呢?不是也对我缄口不言吗?”
“我这事也很快,明年就能解决。”秦云雁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锦书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就先不聊这个了,好吗?”锦书将壶里的酒都倒尽,又加上新的酒放炉子上煮。他将这壶的最后一杯酒含在嘴里,掰过秦云雁的脸,将酒水渡给情人。
酒的醇香于齿舌之间游走,红舌共舞。最后锦书抿住秦云雁的唇,舔舐掉嘴角的糕点渣。
火光摇曳却异常□□,将二人的数次变化的体位老实地映在沙发上。
新温的那壶酒也没被浪费,红缨,长枪,□□都尝到了那有些辣但回味无穷的滋味。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无数绚丽夺目的烟花绽放于高空中,它们产生的光从落地窗落进来,照出红彤彤的身躯上别样的水渍。
也不知道是白雪先扰红梅,还是惊声叫醒醉人,情至深处,纯洁炙热。
新年的热情就是无论晚上几点都有人放鞭炮,收拾完狼藉的沙发,锦书抱着秦云雁问:“睡得着吗?”
“睡不着。”
“放烟花吗?”
“走。”
这个夜晚是温暖的,无论是紧握的双手还是相依偎的肩膀。目送着明亮的光升空,心里瞬间空了,只有眸中的光亮。
当然,还有身旁的人。
要是时光一直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么美好啊。
然后初二他俩就吵架了。
起因就是锦书要回隙间。
“你要去哪里?”秦云雁逆着光坐在藤椅上,两腿交叠在一起,眼神阴鸷地看着门缝里正在打电话的爱人。
锦书发觉秦云雁语气不对,对着刚接通的通讯器撂下句“别催了,马上回去”就赶紧从屋里出来,先是扒着门框试探性地望一眼,看到秦云雁这副样貌赶紧解释:
“我们那边要开个会,就离开一小下马上就回来。”
“开会?”秦云雁嗤笑一声:“你这次离开是想再走个十七八年,留我当个老头子吗?再回来时看到皱巴巴的一张老脸,又嫌弃地走了,说下辈子。下辈子,又下辈子,你是潇洒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