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镜+番外(33)
但祁子锋知道,他的哥哥,现在除了笑容完整,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受到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暴力挤压。
他的骨骼应该已经大部分受损,肌肉产生了牵连性挫伤,神经组织也遭到了网局式压迫。
现在的他,甚至不能完成比用唇角微笑更大的动作。
画面一块块地变得黯淡,最后只剩下一双脚,还有飘落满地的画稿留在了祁子锋的视线里。
他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他从前丢掉的弃稿,结果现在,全部都出现在了他哥哥的工作台上。
他曾经所舍弃的,现在都加倍地还给了他。
他在舷窗的玻璃上伸出手,朝着那块正在消失的屏幕,似乎刚好足以触碰到他哥哥的脚踝。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做过的那个梦,梦中的沙口袋吞噬了他,将他的身体淹没在内,他从沙子中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那个人的脚踝。
月光下,那个人朝他微微一笑,笑得安宁而温柔。
他现在正做着这个梦,梦的内容几乎重叠,略微不同的只是沙漠变成了星海。
他在星海中伸出手,似乎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但结果远比希望残忍得多。
他就像是古代神话中,抓着孪生哥哥脚后跟而生的雅可夫。
而他这个雅可夫的重生,是以打碎镜面里的另一个自己为代价。
从此,后会无期。
从此,他不再是他。
从此,在辽阔天际,漫漫长途,他都将带着两颗灿烂的星辰继续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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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之光,长伴汝身。
第14章 尾光
三分钟之前,根纳希研究所内。
瘫坐在地上的祁子黎目送着那架白银寒座离开,并对着一屋子吓到失语的和气到炸毛的人说道:
“不用追了,反正也追不上,现在我可以说出那个你们想知道很久的秘密了。”
研究室里知道当年一些事情的老人都凑了近来,门口刚刚赶到的圭带风控组也立时摒住了呼吸。
“那就是,祁子锋是我的弟弟,一直都是。”
当头被耍了一道的人们看着这个耀眼的年轻人眼底耗尽了最后一瞥余光,可最后他眼神里的东西却又像怜悯又像嘲讽。
是那样悲彻伤透又顽执决绝。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祁子黎,祁子锋,他们两个简直一模一样,就像同一个人啊。
——
风控室内,刚从窗外收回目光,靠在墙角的庄溯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惊讶。
她看向门口,刚刚在外面跟他说话的白毛进来了。
他是来看守的,进来巡视情况也不足为怪,但问题是,他是被人“请”进来的。
后面正用手虚抵着他背的守卫脸上又哭又笑,有意思的很。
她是觉得有意思,但其余心理班的人,此刻脸都吓裂成了一片,纷纷缩脖子,缩眼睛,缩骨头,腾手,腾脚,腾影子,给这位完全不敢惹的白毛让道。
其中只有一位体格瘦小的男生看了白毛一眼,又在白毛发现时把头像鹌鹑一样埋了下去,胆子又大又小,有点神奇。
白毛的脸色虽然眼见得不善,倒好像不是对着他们的,他一开始往庄溯那地走去,又忽然顿了顿步子,往她的对面走去了。
他这脚下转折没转出朵花来,却把其余人都搞得晕头转向了。
其余人闻风而动,先是在庄溯对面扎堆,而后又在她附近抱团,最后听见从白毛喉咙中,发出一声不知何意的浑响,就完全动都不敢动了。
庄溯毫不在意,独独靠墙而立,瞧着这人要搞什么名堂。
最后却见白毛从胸里闷闷地泄了一口气,似个丧气包模样。
“你,刚刚干嘛了?”对面的庄溯睁着一双明亮又好奇的眼睛问向白毛。
明明他刚刚一直在乌碟上值守,怎么值着班还能把自己值进风控室的牢房呢。
临霆抱着胳膊,把背抵墙上,努力顺气似得,他眼帘一挑,准备开解她的疑虑,道:”因为,说了一句脏话。“
脏话?庄溯分明记得这人刚才就说了一句:你说他是个什么人呐?
这也能算脏话吗?
如果算的话,风控部的人怕是对脏话有什么误解,制造的冤狱在这积得恐怕是要爆炸了。
看着女孩更加疑惑的表情,临霆几乎咬碎了牙,再压着火气解释道:
“我刚刚看着最后那场面,说了一句,妈的(M的),暴殄天物。然后,就进来了。”
说着,他看了眼大门,结论道:”原来,这风控室的门是声控的呀。“
门外的守卫也不敢吭声,因为他们不是声控的,不对,他们也是声控的。
刚刚诺拉系统截取到了千亿条信息中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