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沼泽(84)
这本专业书里的银杏叶,就是那天汤杳在香火缭绕的佛家圣地里拾回来的。
念兹在兹,送来闻柏苓家里。
好在,闻柏苓很懂得珍视汤杳的心意。
他像对待那两片已经风干、脆弱易碎的银杏叶,接吻时,捻开她牛仔裤的三颗扣子,手掌轻柔覆住她。
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很多都是不真切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敢,主动伸手解开了闻柏苓腰间的皮带,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何种情况下失手抓伤了他的手臂。
有种难言之欲被填满,紧张、忐忑、思念都消散在其中......
他们从浴室回到床上,相拥着闲聊,聊到汤杳的妈妈和姥姥,她才蹙了眉,转头去看闻柏苓,给他复述妈妈对她找男朋友的期许。
她用下巴扬了个高高的距离,说他家太有钱,不合妈妈的条件。
闻柏苓吻了她的眉心,开着玩笑:“那正好,我们家最近刚折了个投资多年的项目,损失惨重,等我家资产降级,未来岳母可能就不这么排斥我了。”
汤杳刚经历过人生的初次,没什么力气,想抬手打他,想想又懒得动弹:“损失那么重,真的不要紧么?”
暗夜里,闻柏苓拥着她的肩,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只说确实是有些麻烦,但应该不要紧,他们会处理好,让汤杳不要跟着乱担心。
其实是要紧的,不然闻柏苓不会只在国内陪了她四天,又匆匆动身离开。
他走那天,京城飘了几颗轻雪,又转晴,汤杳在实习公司的工位上,收到闻柏苓的信息,他这人平时言简意赅,第一次长篇大论,发一堆有的没的,给她描述机场里遇见的形形色色。
关机前又补了一句——
“已经开始想你了,汤杳。”
第40章
那年的最后一个季节里, 闻柏苓还能抽得出一些时间,时常不嫌折腾,千里迢迢跑回来, 和汤杳约会。
中间还出过这样一档子事——
那次闻柏苓统共就挤出来那么三天的时间, 堪堪够飞回国陪汤杳吃个饭。
结果航班在港城中转时,不巧遇见天气原因,延误许久。
他在港城机烦躁地待了将近十个小时, 还是不能飞,不得不给汤杳打电话,无奈地说, 可能见不到了。
汤杳没睡, 怕吵醒室友, 举着手机躲进洗手间。
关好门后,她才压低声音:“闻柏苓, 我看了天气预报的,你那边天气那么差,不飞才好, 好担心你有危险。”
她声音里满满的担忧,闻柏苓的一腔烦躁就此消散:“后面我再找其他机会回国, 别熬了, 早点睡。”
大四上半学期的后段, 汤杳迎来了研究生考试。
考试结束那天,是十二月底,闻柏苓掐着时间从国外赶回来。她走出考场,刚好看见他站在考场学校外面。
刚下过雪, 天灰蒙蒙的,地上都是雪落融化的泥淖。
汤杳穿了双黑色马丁靴, 迈过那些低洼地上的淤滩,跑过去,闷不吭声地环住闻柏苓的腰,把头埋在他的羽绒服上,忧心忡忡地说,怎么办啊闻柏苓,我好像有道题答得不算好呢......
其实她已经下足了功夫,备考充分,结果上不会有太大悬念。
只不过碍于经济原因,压力大,承受不起势利后再备考一年,才变得紧张兮兮。
闻柏苓心疼地拉她的手,带人进车里,才安抚地吻了她的眉心,说,别自己吓自己,刚刚在外面等你,出来的那些考生,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愁眉不展。
他们这阵子见面不多,总是独处,只有少数时间是和朋友们一起。
闻柏苓那些国内的朋友都知道汤杳,也有人见面时叫她“嫂子”“弟妹”。
也许是汤杳情绪太低落,闻柏苓直接带她去了会所。
费裕之他们在那儿组局子打牌,那几个朋友汤杳都熟悉,性格外向,也爱开些玩笑。
他想让她开心些。
听那些人谈笑风生、插科打诨,汤杳心里的淤堵已经散了大半,又在中药汤泉里泡掉了满身的丧气和灰心,终于重新打起精神。
想来想去,闻柏苓家里那么大的变故,人家家里都没人长吁短叹。
区区考试而已,最坏的结果就是考不过,大不了明年辛苦些,边工作边再战一次。
从中药池子里出来,汤杳已经恢复元气,打算去找闻柏苓,争分夺秒和男朋友在一起。
走廊里遇见几个年轻男人,在谈论什么拉斯维加斯和“21点”。
会所里经常能遇见形形色色的人。
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如此延展,总有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