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沼泽(47)
闻柏苓猜汤杳昨晚肯定是哭过,心情也不会好。
知道酒店那边退房, 他专门跑去药膳馆子,买了份安神养心的汤,还买了其他零食点心,风风火火地跑来。
结果电话里的姑娘态度犹豫,弄得他也犯愁,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人叫下来。
汤杳像他在海岛潜水时,遇见的海洋生物。
那些绚丽多彩的小生灵悠哉地生活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感到有生人靠近,会迅速躲起来。
藏进珊瑚里、岩缝里,或者躲进壳里。
不能说她做得不对。
但闻柏苓也不是完全没脾气,到底有些窝火。
汤杳下楼,孤零零的身影出现在夕阳里,看见她,闻柏苓心头那点火气一下就灭了。
她穿着宽松的帽衫,萎蔫地慢慢走过来,像丢了魂的幽灵。
走近看,更让人心疼。
那双眼睛红肿得不像话,眼里湿漉漉地噙着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唇色泛白。
闻柏苓知道汤杳心软,之前她那室友经历“杀猪盘”时,她最开始也是不信的,还拉着他问过,应该不会有人用家长生病这种事骗人吧?
看来她小姨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他叹了口气,走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汤杳也明白,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主动钻进车子里。
她不吭声,任由闻柏苓发动车子。
车子绕出校区,停在僻静处的停车位。
汤杳垂着头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有太多情绪无法捋顺。
终于开口时,她先问了闻柏苓昨天韩昊有没有找过他麻烦,又问了费裕之的情况。
确定他们没被牵连,她才和闻柏苓讲起小姨身上的伤痕。
淤青淤紫都已经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肋侧的伤口,血痂结了很厚一道。
小姨说是韩昊把她推倒在花瓶上,她失重,撞碎了花瓶,才被瓷片划伤的。
那尊花瓶汤杳知道,放在往卧室方向走的过廊里,有半人高,特别重,以前她还和唐姨聊天问过,如果想清理,这花瓶该怎么搬走。
所以她知道,一定是小姨怕她担心,并没有完全还原自己的遭遇。
小姨才九十多斤,普通的被推倒不会把花瓶撞碎成那样,小姨是被狠狠摔过去的。
这些话和室友也没有说过,见到闻柏苓却停不下来。
汤杳还没意识到,在她摇摆不定,不确定要不要和闻柏苓继续发展时,自己已经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了。
“可是小姨不让我报警,她说报了警韩昊会更想着报复......”
小姨来京城那年,妈妈在家里供了一尊保家仙,每逢初一和十五,都会挑应季最好的水果做供品。
确实有些封建迷信的愚昧,但初心是好的。
妈妈的每一柱香火,都只希望小姨一个人在外地平安、顺利,不要太辛苦。
“什么破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汤杳讲得心里难受,又忍不住掉眼泪。
闻柏苓瞧不得她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用拇指抚平她眉心的皱褶,又帮她抹掉眼泪。
手机已经收到信息,酒店经理说他那张VIP卡被人寄存在前台。
汤杳这行为背后的目的,不需要明说,闻柏苓也能领会得到。
昨晚后来,是有些摩擦的。
韩昊当众砸了两瓶茅台,疯子一样的举动干扰了拍卖会的进行,被安保人员半扶半阻拦地带去了休息室。
醒酒后,韩昊倒打一耙。
和好多人都说,是闻柏苓先给他戴绿帽子,和他养了好几年的女人不清不楚,还说这事儿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朋友们把这些讲给闻柏苓听时,闻柏苓连多余表情都没有,像听天方夜谭。
韩昊恶心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房子买在他楼上时,不是也洋洋得意地大放厥词过?只是他不太把这些当回事,懒得理。
但转念想想,韩昊那只“疯狗”,对他是无计可施,只能弄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谣言,但对汤杳的小姨就不一定了。
毕竟韩昊曾经是在董事会上,能把自己亲爸给踢出局的人。
六亲不认,何况外人。
这些话,闻柏苓都没和汤杳讲。
他始终记得她有考试要准备,捏捏她的耳垂,先安慰:“别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小姨那边我和费裕之会帮你留意。不是说六月有重要考试?收收心好好备考,其他的,考完试再说,这样行么?”
那阵子,圈子里关于闻柏苓的流言蜚语盛传。
他之前在国外时间多,性子稳重,也没有过什么花边新闻可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