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沼泽(43)
闻柏苓看上去对社交没什么兴趣,带她往僻静处让了几步:“这种晚宴拖沓得很,待会儿主办方和嘉宾要发言,再举行拍卖仪式,真正开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眼前的纸醉金迷于汤杳来说都是浮云,还不如一块甜点、一份关心来得实在。
她笑盈盈地接过来,问闻柏苓:“那你也吃点东西吧?”
闻柏苓递给她一把银叉子:“我没关系,别把你饿到就行。”
人太多,汤杳小心地拖着骨瓷碟子,吃相尽量文静,却也还是不留神,沾了些奶油在唇边。
她自己不知道。
闻柏苓站在她身旁,替她挡住那些宾客有可能投递来的目光,用纸巾轻轻帮她擦拭掉。
灯光都聚集在舞台处,他们驻足的地方暗得有些暧昧,柔软的纸巾摩挲过唇角,汤杳仰头看着闻柏苓,紧张得呼吸都停住了。
宴会里也有各家长辈,闻柏苓既然露面,总不能时时陪在汤杳身旁。
被老者叫走时,他帮她选好了无酒精的饮品,把汤杳托付给了费裕之。
费裕之举了举香槟:“没问题。”
他们谁都没看到,在宴会厅的另一侧,汤杳的小姨穿着黑色拖地连衣裙,站在韩昊身边。
小姨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是浅淡的,像她脸上的妆一样,只浮于表面。
韩昊举着香槟杯,和每个路过身边的人打招呼,那些虚假的问候令人作呕。
小姨只是偏开头,手腕便被人狠狠攥住,昨夜的淤紫未愈,疼得她蹙起眉。
周围音乐声混着人声,有种低频的嘈杂。
韩昊带着酒气凑过来:“闻柏苓也来了,你不想过去见见他?”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哦,不认识。但他却在餐厅用我给你的卡买了单,为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
小姨脑子也很乱。
如果事情真如韩昊说的那样,她给汤杳的卡怎么会跑到闻柏苓手里?汤杳又是怎么和闻柏苓扯上关系的?
在她思考这些的同时,韩昊从旁边的甜品台上抽了一把银质叉子。
他把被空调风吹得冰凉的叉子,抵上她的脊背:“这把叉子做得不错,我喜欢。”
“韩昊,你昨天晚上还没疯够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把它拿回去,留着今晚用,你觉得怎么样?”
韩昊说着,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嘶,闻比柏苓身边有个女人,这么看来,眼睛和你很像。看起来,他似乎很偏爱你这种长相呢?”
在汤杳喝东西时,有个男人走过来同费裕之打招呼。
那男人看起来,年纪和闻柏苓他们相仿,脸上的不耐烦比费公子还更多些。
见到费裕之就像见到亲人,急急吐槽:“这晚宴怎么搞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混进来了?”
费裕之耸耸肩:“早知道是这情况,来凑个热闹而已,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爸,替他过来拍几样东西,捧个场就走。”
那男人拿了杯香槟,浅抿两口,然后“靠”了一声:“我看见韩昊了。”
之前在闻柏苓家初见汤杳时,她说她住五层,当时费裕之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就是韩昊养着的情儿。
闻柏苓否定了这层关系,却也没具体说过,汤杳和韩昊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熟人提起,费裕之才突然记起这茬儿,看向身旁的汤杳——
她对“韩昊”这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抿着闻柏苓给她选的饮品。
一小口,又一小口,心不在焉似的。
偶尔抬头,往闻柏苓所在的方向瞧上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小心思昭然若揭。
费裕之转头往宴会厅另一端瞥,看见某个惹人生厌的身影,收回视线,嗤笑:“我知道晚宴越办越低端,没想到能低端成这样。”
“请几个暴发户我能理解。”
那男人冲着某方向扬了扬下颌,显然言语间有所特指:“请他,我是真不懂。”
汤杳站在费裕之身旁,云里雾里地听他们在用暗语损人,心里也好奇。
这么高端的场子,连知名影星都请来了,到底是谁这么上不了台面,被他们这么轮番嫌弃?
她举着水晶杯跟着往那边看,被费裕之的熟人给及时拦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和费裕之站在一起,举手投足又并不亲密。
那男人误以为汤杳是费裕之的妹妹:“妹妹别回头,韩昊那种人可不兴看,那是个纯变态,看了触霉头,要长针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