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沼泽(107)
这热闹气氛让人有种错觉,好像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这样想着, 汤杳脸悄悄红了。
偏偏闻柏苓还很体贴,俯身问:“热么, 果汁里加几块冰?”
“......加两块吧。”
这群人里,有好几位和汤杳上次见面都已经是数年前,再被“废话多”误导过几句,深信汤杳在闻柏苓回国去是有男友的。
他们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脾气好,又开得起玩笑,纷纷调侃着问她:
“汤杳,我们柏苓就这么有魅力么?”“这才回来几天,把你之前那个男朋友都给搅和黄了?”“听说都要订婚了?”
“没有,真的没有!”汤杳头摇得像拨浪鼓。
为了杜绝以讹传讹的现象,她挨个儿地给人家解释,说自己没有过闻柏苓以外的男朋友。话说太多,喉咙都干了。
扭头却看见闻柏苓在笑。
“笑什么......”
“笑我自己。”
闻柏苓倒了果汁给她:“怎么你说什么,我都特别喜欢听。”
费裕之就坐在闻柏苓身旁,本来在和妻子通电话的,听见这话,呲牙咧嘴了一番。
以费公子的视角来看,闻柏苓和汤杳当年分开固然令人唏嘘,却也已经是计穷力竭。他们两个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几乎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听说他们重新在一起时,费裕之这种听惯了圈里各种八卦的人,都懵住了,还以为自己是误听。
今儿场子里气氛好,又喝了点酒,费裕之挂断电话,感叹起来:“你看我妹妹当时闹得多凶,说绝食就真的不吃不喝,整天惨白着一张脸。现在也结婚两年了。”
费琳已经和劈腿的渣男分手,现在费裕之的妹夫是费家生意伙伴家的小儿子,为人知理谦逊。费琳过得也挺不错的,已经在备孕了。
“你们俩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最长情。”
感叹完,费裕之问:“这么多年,真是一点儿联系都没有么?”
“没有的。”
汤杳仔细想了想,他们确实没有轰轰烈烈地高调示爱过,也没有因为爱别离苦而歇斯底里。
像费琳那样绝食、寻死觅活更是没发生过。可到了最后,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也许旁人看起来不可思议,连汤杳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在等着闻柏苓的。
可她知道,很多个瞬间,有关他的回忆都会突然侵袭。
汤杳记得第一次去马场时,随口和闻柏苓说,原来你们有钱人的马厩也是有味道的。
闻柏苓那天拿着一枝桃花逗她,说有钱人养的马也是马,不会变成抹香鲸。
只是这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玩笑,汤杳也记在心里。
硕士毕业那年,老家动物园里贴出宣传广告,说最新饲养了大熊猫,她和妈妈推着轮椅带姥姥去看。
熊猫馆里也有些味道,她忽然想起和闻柏苓的对话,脚步慢下来。
这样的瞬间有很多。
汤杳没有拉着别人大讲特讲有关他的回忆,只是在亲朋问起“怎么了”时,会很温柔地笑一笑,说“没怎么”。
后来,费裕之那个问题,是闻柏苓答的。
他说,每件事做到极致,都会有一个尽头。可是想念汤杳,是无穷无尽的。
男人间很少聊这类话题,可闻柏苓却认真地说下去——
很多时候,生意上的事情忙得昏头转向,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但没有。
就在他那样以为时,其实已经是一次沉默而又无奈的想念了。
费裕之当即举起酒杯:“不多说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被管制着不能碰酒精的闻柏苓,悠悠拿苏打水和人家撞杯:“祝得早了点,得等我未来岳母同意。”
他们几乎玩了个通宵,天快亮时,闻柏苓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先送汤杳回家。
汤杳困得在车上直磕头。
闻柏苓把人揽进怀里,帮汤杳调了个舒服的坐姿,方便她休息:“明天没什么事,能在家睡一天,好好歇歇。”
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令人迷恋,如果不是家里长辈的态度摆在那儿,汤杳很想跟着闻柏苓回家。
她夹在中间有点左右为难,又怕男朋友心里会感到不舒服,困得眼睛都迷离了,还在安慰闻柏苓的情绪。
她说,闻柏苓你也知道我家人的,她们不坏。只是你里家条件实在太优越了,妈妈和姥姥就有些担心了,怕我会被欺负。并不是要对你有多少要求,或者故意晾着你不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觉得她们是不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