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祈祷(41)
顾连洲一怔,视线在茶几上的小包停留几秒,笑意变淡。
再抬头,对上温意的眼睛,她有一双很动人的眼睛,像暖融融的春日溪水,柔软而坚定。
顾连洲看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扬唇淡笑:“好。”
第17章 流沙
梅雨季过完, 陵江的盛夏无声无息来袭,天气好像一日之间热了起来。
周一,温意起晚了, 没来得及吃早饭, 从楼下买了个三明治背着包急匆匆赶地铁。
刚到办公室放下包,急诊打电话说来了个重度咯血的病人, 要她下去会诊。
患者是七十多岁的老人,温意检查完之后, 看着CT单皱眉:“家属呢?”
“我在,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床边,抹着泪:“大夫,我老头子怎么了?”
温意左右看了看,温声:“奶奶, 您子女呢?”
“我儿子工作忙,”老太太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大夫,有什么您跟我说吧。”
温意皱眉, 犹豫了一下:“您先坐,我去打个电话。”
“怎么还打电话啊, 我老头子很严重吗大夫。”老太太颤颤巍巍起身想跟过来。
“诶诶诶, ”护士见状连忙扶她坐下:“您先坐,温医生就是打个电话而已,不着急昂。”
“先办理住院吧, ”温意一边找到通讯录陈庭芳的号码,一边低声吩咐:“带他们去查增CT和支气管镜,尽量联系到他们儿子。”
“好。”护士点点头。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 温意心一沉,确定是肺癌, 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差点晕过来。
温意扶着她坐下,老太太手打着颤:“那,那大夫,还能治好吗?”
温意看向护士,护士暗暗摇了摇头,表示没联系到她儿子。
“大夫,”老太太哽咽着:“您直说,是不是治不好了。”
“您别着急,”温意安抚道:“能治当然是能治。”
“只是可能会比较麻烦,”温意权衡了一下:“我去找我们主任来跟您说。”
她家里爷爷奶奶都去世得早,不知道怎么跟老人相处,尤其这种重病,还是求助陈庭芳比较保险。
薛幼仪正好下了门诊,来找温意一起吃饭找到了病房门口:“什么情况,陈主任都喊来了?”
温意拉着她走到门外,避开病人靠着墙揉揉太阳穴:“肺腺癌,第十一组淋巴五分之二转移,癌胚抗原和糖类检测都很高。”
薛幼仪瓜子也不磕了:“能手术吗还?”
“能,”温意叹气:“肺叶是肯定要切的。只是他情况特殊加上年龄大,就算切除后续也要继续化疗,能不能挺过化疗和后遗症都难说。”
“风险挺大的。”薛幼仪看向病房内,陈庭芳正拿着片子给老太太讲病情,因为她年纪大,老一辈的患者一般都比较信任她。
“我觉得这手术难说,”薛幼仪摇了摇头:“年纪太大了,不一定能抗过手术,更别提后续那些治疗了。”
“看患者家属决不决定手术吧。”温意侧眸瞥了眼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他们儿子也没联系上,据说是工作忙。”
“什么畜生!”薛幼仪呸了一口:“工作忙就连爸妈也不管了?还说养儿防老呢,防个屁。”
在医院,孝与不孝的事情都见多了,有久病侍候的,自然也有不闻不问的。
“这手术你做吗?”薛幼仪问。
“做,”温意翻了翻手里的病历:“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来做。”
“也就只有你愿意做,”薛幼仪戳戳她:“风险这么大的手术,万一出点岔子,病人家属缠上你就是分分钟的事。”
“那也要做,”温意把病历本塞进口袋:“总归是一条命,我尽力吧。”
“一定一定要让他们签好风险承诺书。”薛幼仪叮嘱。
“这个自然。”温意笑。
陈庭芳解释完病情后,老太太依然没有决定,温意充分理解她的顾虑,没有催促,先开医嘱用药稳定老先生的病情。
当天晚上,温意在医院值班,后半夜便睡在值班室,早起被护士喊醒的时候还有些头疼,揉着额头去卫生间洗脸。
洗完脸,她去病房给昨天送来的老先生做了个检查,嘱咐护士随意注意着情况给她打电话。
夏天的太阳升得格外早,热得也快,才八点便有正午当空的炙烤感。
回家路上,温意从家楼下的超市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新鲜蔬果,快到小区门口时看见不远处路上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正在过马路往这边走。
“夏天?”温意朝他招招手,有些惊讶。
夏天的身量长得很高,接近180,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清瘦,看见她眼前一亮,大步跑过来:“温医生。”
“你怎么在这里?”温意见他满头的汗,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纸想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