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年后，它用骨肉偿还了今日的债，由黑蛟滋养的这片海域中或许它还会有重生的机缘。

明珑看向玉尘的眼中满是敬仰，玉尘察觉后便也上了小舟同她说话：“想必，这位鲛人王也是机缘之人。”

她取了明珑的发和鳞作压阵之用，分明是已经看出她身负王血，说话间却仍是平易近人，半分架子也没有，看着明珑的眼神倒是亲和的紧。

明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江浮白替她开的口：“正是。”

玉尘看着她笑，明珑才缓过劲儿来拜见前辈：“晚辈明珑，见过前辈。”

玉尘点点头，又问她：“方才千钧一发，那黑蛟的修为比你高出许多，若是我来迟一步你今日只怕就要丧命在此，为何不退？”

明珑：“明珑是鲛人王，若是连我都退了，我的族人和这海中的生灵就都得遭殃。”

“明珑虽年纪不大，却很有鲛人王的模样。”玉尘很是欣慰，抬手施了一个鲛人之礼。她猜到面前的小鲛人王和江浮白他们一样是有缘人，但她这地界并无鲛人王，能见上明珑一面也算知道族中后继有人。

见这样的前辈朝她行礼，明珑慌得脸都红了，慌张地摆着手：“前辈······前辈使不得·······”

玉尘只是浅笑，明珑被她的笑安抚，恭敬地回了一礼：“多谢前辈赞赏。”

此处有玉尘守着，已经多少年没出这样的乱子了。蛟龙大多自蛇族修行而来，身上的浊气到了一定年头便容易压制不住出来作乱，蛟龙虽非正经龙族，但修行到底也有些年头不至于轻易入魔。寻常蛟龙到了化龙前便差不多将浊气清理完全，能得个道心清明，便是本事不够的，只要运气好些能撞上玉尘也能借她的力化解。

可方才那黑蛟却浊息缠身，已在入魔边缘，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江浮白看着镇压黑蛟的那座山，道出了心中疑惑：“那黑蛟不是此处的蛟龙？”

玉尘并不瞒着他们，反倒将其中关键告知：“世上清浊有定，鲛人族修行之地自来水清气正，这才容易引得水族前来定居修行，也惹龙族眼红。百年来，蛟龙与龙族有来求助的也有来侵扰的，这清灵之地易招惹是非叫外邪入侵。”

宁无恕挑眉：“外邪？这黑蛟是外面故意放进来的？”

“鲛人族日益强盛，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

玉尘是个极清明的性子，虽非王族也没有担王的位置，对于鲛人一族和海中的万千生灵都看得很明白。鲛人族始终无法独善其身，这黑蛟能有一条便能有第二条，她清理浊息只能保鲛人族一时却无法护佑上千载万载。

江浮白听出她话中似有深意：“前辈有远虑，是已有打算了吗？”

他这般问，宁无恕也能猜到七八分，鲛人族能生出玉尘这么个天纵奇才，但玉尘并未成神多半是因她用半身修为炼了化龙鼎。那化龙鼎想必不会是玉尘一时兴起弄出来的，如今这黑蛟成了变故的开端，想必玉尘的远虑便是从这时候生出来的。

“是啊，这般终究不是长久之法。”玉尘将小舟催到那海岛顶上，俯视着下面的海水，“我自知没有天长地久的本事，一世之后再想护着一方安宁只怕是有心无力，我想着炼个法器出来。”

明珑听她这样说，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说的法器便是化龙鼎，瞪大了眼睛，换了两口气才将惊讶于失常压下去。

宁无恕面色如常，还同她探讨起来：“清理浊气用的法器吗？”

玉尘：“正是。”

宁无恕道：“倒是个好主意，此地灵气充裕，又有你镇守在此炼化浊气，倒是有些像个炼丹的药炉子了。”

玉尘眸光微亮：“药炉子！这话不错，我有些头绪了，多谢道友开解。”

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回，宁无恕字字句句都在“泄露天机”的边缘上来回，江浮白和明珑两个嘴笨的“机缘人”连插嘴都不敢，只看着玉尘在宁无恕的“无心”指点下开始构思法器。

鲛人之殇中到底何处是机缘何处是天机，江浮白都把握不好，但瞧着宁无恕一夜之间倒是越发清明透彻，和玉尘探讨法器的用途，既没有刻意透露也没有全然装傻。玉尘与他聊起这些来甚是投契，两人颇有些倾盖如故的意思。

玉尘笑着拱手道：“宁道友虽是魔族，倒是于修真炼器上颇有见解，今日一叙我收益良多。”

宁无恕也不客气，受了她的礼，从怀中摩挲出一株灵草递给她：“这是我前几日在岛上偶然撞见的灵草，原本是打算留着充当伤药，既然现下有了炼器的打算，这草想必能派上更大的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