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有说过要再找她吗?」
此时的段玉聿一脸阴鸷,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想抽剑横扫,斩几颗脑袋当板凳。
长英一噎,干笑。「奴才话多,该罚。」
「爷,我们不能一直躲在林子里,一到入夜会有野兽出没。」发现兽足足印,千凝面色凝重的开口。
「那就得想办法突围。」只是他们剩下的人不多,没法与之抗衡,正面对上唯有一死。
「爷,属下去引开他们,你们朝西边走,出了林子应该有村落,出村后从官道进城。」
千舞意图做饵,转移视线。
「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我也去。」千凝不忍好兄弟落单,执意与他同生共死,黄泉作伴。
「我也去……」千相呼应。
「我……」千夜一句话还在嘴里,长英气急败坏的往几人的伤处一拍,压着声破口大骂——
「你们都走了,谁来保护爷?我只是个花架子十足的太监,没有能力护住咱们的爷!」这几人肯定中毒了,疯得彻底。
千夜捂着伤口冷视。「你没让我说完,我想说的是,由我护着王爷杀出一条血路,你们把人引得越远越好。」
「啊,我锴怪你了。」长英讪笑。
「我的伤口流血了。」他的杰作。
长英愧疚的想取出伤药为他上药,但往怀里一探却摸了空,应是刚才匆忙逃命,途中不慎掉了,他笑得更尴尬了。
「他们进林子了,就照刚刚说的兵分两路,你们不要忘了留下记号。」好找到彼此。
「是。」
鸟鸣声一起,几道人影分开而行,一路往东,一路往西,背道而驰,没人回头张望,疾步向前。
风吹走了血腥的气味,野狗成群聚集。
在几人逃命的当头,林子外的七里坡上,段玉聿认为不会再有交集的夏和若正在一座小酒坊的前院,和一位胡子拉碴的五旬老者对峙,谁也不让步的说着理。
「魏老头,你这座破酒坊撑不了多久的,你看看,又旧又破,屋顶有个洞,墙面还漏着风呢,你住在里头,不怕哪一天墙垮了把你压死?」这能住人吗?他想成仙不成?
「千金难买我乐意,这酒坊破虽破,却是我们一生心血,谁想跟我抢我跟谁拼命!」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魏老头挥动手臂,誓死要与酒坊共存亡。
「你这个老顽固,你几个徒弟都走了,剩下你一个人怎么酿酒?瞧瞧你岁数也不小,还搬得动酒缸吗?」也不怕闪了腰,人老了要服老,别当一颗令人讨厌的顽石。
反正他再守也守不了几年,两年后他的不肖子会偷走酒坊的地契,转手卖给赌场的人,他不搬也得搬。
原本她会在四年后才捡到流落街头的他,可是她真的不忍心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冰天雪地里受苦,既然她重生了,自是想帮他一回。
谁知他比她认识的那个魏老头还要固执,简直是千年成精的老顽石,她都来三回了,好言相劝,他仍不点头,反而看她百般不顺眼,大声咆哮,好像她刨了他家的祖坟似的。
好人难做,好事难为,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我说不卖就不卖,你说再多也没用,我搬不动大酒缸,小酒坛子总成,只要有心,没有做不成的事。」他拉了一张长椅坐下,十分佩服眼前这位小姑娘的耐心,他好久没和人对吼了,真是痛快
「好,我也跟你耗定了,你若不把酒坊卖给我,我三天两头来吵,吵得你没法酿酒。」
她捉了藤漏的圆凳坐在他对面,和他大眼瞪小眼对上,气势汹汹。
「我说小丫头呀,你不累吗?」从城里到城外要几个时辰的路程,她城门一开就得出城,又得赶在日落前进城,一路都在奔波,连个大男人都吃不消,何况是十来岁的姑娘。
「魏老头你也不嫌烦吗?你酿出的酒十之八九是被内贼偷走,赚不到银子,你怎么买酿酒的原料?老是除帐不是办法。」他都债台高筑了,欠了一屁股债没法还。
一提到「内贼」,魏老头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生的两个儿子都不想接他的酿酒事业,一个好赌,一个好嫖,花尽了家产仍不罢休,不时来偷几坛子酒变卖,然后一转眼间赌光、嫖光,再继续偷。
他原先的小酒坊不愁买客光顾,一个月赚上几两银子足以温饱,三个徒弟也很是勤奋地洗米、蒸米、晾米,帮着酿酒,小酒坊日日飘着酒香,香溢四方,勾着酒客不自觉掏银子买酒。
酒坊里最怕无酒可卖,明明刚酿好几缸酒,准备等人上门来买,谁知酒缸一打开是空的,半滴酒也没有,一口空缸仍残留酒香,叫人欲哭无泪,遭贼了。
偏偏他没法上衙门求县太爷抓贼,因为贼儿不是别人,定是他又缺银子花用的儿子,家贼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