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口冰糖银耳莲子汤,奴婢刚煮好的。”笑得脸圆圆的清秋将汤端上,她眉尾处有颗小痣。
“熬煮了很久吧!莲子都化了。”滚烂了,吃起来有点绵稠感。
“化了才好入口,细细绵绵地。”小姐不喜欢嚼硬的,所以她特意煮得烂烂地,舌头一抿便滑入咽喉。
“嗯!甜度适中,不腻口。”
“二姊、二姊,姊夫来了!”一声粗哑的破锣嗓子由远而近,匆匆而至的脚步声啪啪作响。
噗!于香檀一口莲子汤直接往外喷,喷得满桌子都是,可见她有多震惊。
“二姊,二姊夫他……”一身儒服的少年气喘呼呼的出现,脸上似喜似忧,又有一些无所适从。
“先喘口气再说,别被自己憋死,读了这些年的书还不稳重自持。”
她将冰糖银耳莲子汤端给他,他一口饮尽,这才将来人的消息告诉她。
第3章 急着嫁人当寡妇(1)
“你怎么还不娶我啊?”
久未相见的未婚夫妻见面的第一句话,通常是彼此问候对方好不好,可这一对着实怪异,即便女方说出这种恨嫁言论,却不见羞涩,两人也没有见面的欢喜,反而冷冷淡淡的注视对方,都平静得像老僧入定,我看石头一动也不动,你见树木植根土里,微风一过树叶摇晃——事不关己。
“你每一回都问这句不腻吗?”
“我急着当寡妇。”不是说寿算不长吗?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一副短命鬼的样子还妄想与天争。
闻言,男子脸色为之一沉,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更显得惨白一片,活似苟延残喘,再大口一喘便要断气。
“让你失望了,阎王不收,暂时死不了。”她有多希望他死,好似他不死十分对不起她。
“是很可惜,我盼了好些年,明明说活不过十五岁,可你比乌龟还能撑,一年拖过一年,让我一盼再盼都听不到你的死讯,叫我望眼欲穿。”这般拖累人太不应该。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身形消瘦的柳笑风冷着脸,看着“未婚妻”的眼神充满狂风暴雨。
“是呀!”实话实说。
“你可以直接提出退婚。”他会乐于点头。
“不要。”她摇头。
“为什么?”他恨恨地咬牙切齿。
“因为我想当寡妇。”一了百了。
“理由。”他冷着声问。
于香檀目光清澈,恍若不沾尘垢的玉簪花。“出嫁从夫,再嫁从己,只要我是寡妇的身分就没人会逼我嫁,我嫁与不嫁都由己,旁人无权多嘴多舌,若是遇到好的男人,赌一回呗,反之守着又何妨,我照样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哼!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他想退婚,这门婚事来得太过荒谬,他这随时会走的身子不想拖累别人。
柳笑风是胎里带来的体弱,七个多月大便早产,一度遭断言活不到满月。
可是他活下来了,他看似体健的亲娘却在半年后虚弱而死,一夜之间人就没了,连大夫都来不及叫。
而后他年年看诊,年年被诊断活不过年底,但是他命硬,几番凶险都挺了过去,一年又一年的存活。
直到他十一岁那年,真的气若游丝了,只差一口气就咽气,那时他正在清凉寺中为亡母打醮作祭,定一大师一手按在他眉心,一边口念阿弥陀佛,要他祖母找到续命再生的小姑娘定下婚约,此子便可度过灾劫。
他祖母信了,连夜下山命人打探,谁家有女儿死过一回又活过来,连着方圆十县都不放过。
然后他们找到一户姓于的人家,据说他家闺女曾溺过水,当时有没有断气无人知晓,但她是周遭百里内唯一符合续命再生的人。
柳老夫人也没辙了,心急如焚,眼看着孙儿快没气了,她死马当活马医,当机立断定下亲事。
说也奇怪,刚一交换庚帖和订亲信物,原本脸色发紫的柳笑风如神仙续命一般,脸上黑紫退去,呼吸正常,冰冷的身躯回暖,除了脸苍白了些,和平日无二。
亲眼目睹此事经过的柳老夫人为之信服,再无怀疑,为了让孙子活下去,她愿意低就一门平民百姓家。
即使柳笑风清醒之后执意要退亲,柳老夫人依然一意孤行,扬言他想退亲就先送她下黄泉与列祖列宗为伴。
因此柳笑风要退婚一事无疾而终,纵使他用尽一切手段想逼对方提出退婚,可是他得到的答案却叫人呕血。
当寡妇?这女子的脑子没坏吧!居然为了这个原由断送一生,她以为进了柳家门就能由得她改嫁吗?
一旦他死了,不管他有没有留后,他那位可亲的继母定会将孩子弄死,再从她娘家兄长那抱养一个孩子过继给长房,那么两房人的产业便握在她一人手中,她顺理成章地占据他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