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骡子太难伺候了,他只慢一天给它送萝卜,居然用口水喷他一身,他洗了三次香浴还是很臭。
他家的马车……“去。”
一听温明韫要一起去县城,雷霆风手舞足蹈的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幸好下头有小厮长顺扶着梯子。
“一会儿我去找你。”他挥着手傻乐,也不知在高兴什么,只知和明韫妹妹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很开心。
“好。”
温明韫才回屋子准备出门,没想到雷霆风说一会儿真的是一会儿,还不到一刻,性急的雷霆风也不敲门,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向后院,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他长腿走得快,连门房都追不上,气喘吁吁的在身后喊着“雷公子、雷公子,你走错地方了”……
哪是走错了,再正确不过了,他的明韫妹妹在等他。
“明韫妹……”
雷霆风刚要喊人,一块白玉桂花糕塞入他口里。
“走了。”再不走她的名声就被他败坏光了。
虽然她不想嫁人,只想买几亩地终老田园,可至少要清清白白做人,而非身败名裂嫁不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当笑话,拖累一家大大小小。
“好,我家的马车停在门口,你见过的那辆,漆红缀南珠,平铺青帷盖……”他一张嘴停不下来,一颗心因情绪发胀,喋喋不休的谈起家中双马拉的马车。
“闭嘴。”来了快一年,怎么还那么聒噪。
怕人瞧见似,温明韫身子一低钻进马车,随后是带着一只大包袱的春草,慢人一步的雷霆风心有疑惑,她俩的身手真矫健,莫非也拜了师父习武?改天可以较量一番。
“明韫妹妹,你带的是什么?”好大一包。
“药材。”她不隐瞒,因为还用得着他。
“药材?”他想到的是弄得他满身是土的白术、川芎、生地、五味子、附子……他现在能认识一百多种药草。
“要卖……”
温明韫话还没说完,两眼发亮的雷霆风抢着开口。
“我帮你。”
温明韫噗嗤一笑,眼前的少年真叫人讨厌不了,他的某些特质太可爱了,让人狠不下心欺负他,“好。”
“明韫妹妹不用担心卖不到好价钱,有我出马一定让你乐开怀,银子多到拿不动。”他拍拍胸脯保证。
看他的傻样她又想笑了。“不用多到拿不动,你换成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很轻的。”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明韫妹妹个小细胳臂的,肯定提不动重物,我让人给你做小匣子装银票,你拿着也轻松。”他怀疑那些药材能卖多少银子,到时卖少了他给她多添几张,他娘才从京城给他几千两零花。
“咱们可以不提这个吗?”一个小胳臂细又碍着谁了,他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不提,我记着。”嘴上说不提,他眼神还怜悯地在她和春草身上瞄来瞄去,其间还连叹三次。
多可怜呀!吃得没人家多当然长不高,她还挑食。
“雷……二哥,盯着别人看的行为很无耻。”她真的只是还没长大好吗?并非天生娇小扁平,争气点,平胸,快快长成山峰,姊就靠你扬眉吐气了。
“叫我霆风哥哥。”显得他们亲。
“雷二哥,到了。”她和他没那么熟。
“什么到了?”他在五里雾中。
“县衙。”
“这么快?”坐了几回骡车后,他都习惯慢吞吞的速度了。
温明离皮笑肉不笑,“你家的马好。”首辅家的马匹是皇家的赏赐,还能不好吗?跑起来又快又稳,还脾气温驯,他这是明晃晃的炫耀。
“这倒是,它是千里名驹,我爹倒想要一匹,我祖父端了他一脚,叫他滚。”祖父气父亲不听话,自做主张,一气之下把御赐宝马当拉车马,拉着马车一路从京城到祖宅。
“家丑不外扬。”她没必要听这些吧,人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当官的一向不讲理。
“也对,我爹也瞪了我一眼,叫我滚。”当时他偏不滚,从窗子一跃而出,祖父笑、父亲怒。
抚着额,她觉得头疼,养了个浑不吝的儿子,她也想喊:滚。
“快进去,我们还要去卖药材。”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他让马车外的小厮抱上回礼,大步一跨下了车,真是县衙门口。
只要离了温明韫,雷霆风傻气全消,眉头一扬,目光沉着,有如一块美玉,蕴含光华。
他走进县衙大门,守门的衙役竟被他傲然风采所折服而未阻拦,反而如见天人般恭敬,曲身相迎。
温明韫从车窗看见,微微愕然,这就是世家底蕴吧!不言而贵,风华自来,自有气度慑人三分。
不过雷霆风这回说很快,温明韫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身若修竹的身影仍不见踪影,等得她都睡着了,小身板似猫的蜷伏着,头枕在春草腿上,鼾声细微而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