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他可狠多了,把皇甫世清吊在城墙上,一天放他一碗血,又给他喝补血的汤药,足足放了一个月的血才断气。
当时她还挺同情皇甫世清,杀人不过头点地,偏偏他比较倒楣,遇上爱记恨的首辅大人,所以他就悲剧了。
一代名相成吊死鬼,他多冤呀!生前的美大叔变成一具骷髅骨,想想也唏嘘,他身为皇后的娘家人,自然要力挺三皇子上位,至死都坚信嫡出才是正统,把性情乖张的五皇子也就是未来的天策帝呕得想鞭尸。
看到她一脸狐疑,蒋三闲点点她鼻头。“其实我在另一世已经活了好久好久,久到忘记仇恨,人到老年什么都有了,缺少的竟然是可敬的对手,那时我想到皇甫世清。”
“你想和他做朋友?”这是自从听到蒋三闲也是重生而来后,第二件让她最讶异的事。
蒋三闲笑声低沉。“还不至于,他派人杀了我父亲,以致我母亲郁郁寡欢,时常抱着我爹的衣物发呆,他和我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但是除此之外,他的确是一个值得倾尽全力应付的对手。”
重生前他好几次想扳倒皇甫世清都功亏一篑,皇甫世清太狡猾了,也敢抛妻弃子,在皇甫世清的理念中没什么不可牺牲的,能达到目的不用在乎过程,妻子、儿女都是他的棋子。
“看来你挺中意他的,没来个歃血为盟、义结金兰……噢!脑袋瓜子裂开了。”坏人,偷袭。
“本来就是草包,裂了也没关系,我不嫌弃。”他取笑地揉揉被他以指轻叩的脑门。
“我才不是草包,只是不够聪明,在你们这些心思千丝万缕还不打结的人面前,我就是个傻的。”她没法一下子想太多,想多了头疼,既然有高个子在,何必担心天何时会塌。
“对,傻的,傻人有傻福,不就遇到我了,以后用脑子的事交给我,你只管享福。”他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像心中的灯一下子全点亮了,亮得只看见她的笑靥。“嗯!”她重重点头。
看到她喜孜孜的一点头,蒋三闲心里咯噔一声,在一刹那间,他有种掉入坑里的感觉,是他想太多了吗?
蓦地,他脑海中出现六个字——
披着羊皮的狼。
“三闲哥哥,蒋右相真的离京了吗?”好不真实,她记得前世右相大人并未致仕,而是为了保护家人而被逆贼一剑刺死。
陆青瑄所不知道的是,所谓的“逆贼”是指大皇子的人,他带虎贲营的兵将逼宫,其中一名带头的将领便是右相大人的儿子蒋镇守,右相大人为了保全蒋家其他人,毅然的以身喂剑。
事后逃过一劫的皇上便让蒋右相功过相抵,只斩杀蒋镇守一房二十七人,妻妾、通房、下人,满十二岁以上的儿女,余下三代内不得出仕,遣送回乡,无诏不得入京。
“一家老小都走了。”他站在城门上目送一行人远去,马蹄扬起的黄沙看来有些晚景凄凉。
“你二叔呢?”最近蒋镇守一直想进陆府找人,但他想见之人始终不露面,他竟然在大门口破口大骂,指责侄子不孝。
蒋三闲声一冷。“他不是我二叔。”
她脖子一缩,讪笑。“好嘛!不是就不是,你消消火,以后他来我们不理他就是,他不走就用马粪扔他。”
府里有养马,马粪特多,用不完。
马粪……一想到那人被马粪涂脸,他嘴角一勾,笑了。“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不容易死心,无所不用其极地想留在京城,还在宫门外磕头,求皇上驳回父亲致仕的请求。
三辞三留,还挺虚伪的,蒋右相上书三次请辞,等着他给底下人挪位的皇上假装不舍,再三挽留。
这么一辞一留、一辞一留……形成佳话,明君与贤臣惺惺相惜、依依难舍,泪洒金銮殿。
最后还不是走了,怎不见皇上十里相送?
戏子!
“他被蒋右相命人五花大绑丢上马车,嘴里塞了一块布。”也够丢脸的,他这辈子不会再想回到京城了。
陆青瑄一听,噗哧笑出声。“你不会觉得难过吗?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至少还能活着。”他爹念着的人他总要保全,算是替爹娘尽孝。
她一怔,面露评色。“难道他们当年……”
他面色沉郁的一点头。“皇上表面上说要放蒋氏族人离去,可是不到三天一行人全死在土匪刀下,连刚满一岁的孩子也没留下,尸横遍野,可笑的是那边根本没有土匪,他们离下一个县城不到十里。”
也就是说在城门口被杀,城墙上的官兵视若无睹。
“最是难测帝王心。”她悄悄的把手伸过去,覆在他厚实的手背上,亲族皆亡,那真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