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入林子寻找猎物、摘果子和野菜,有些人则去附近拾柴,准备升火,以免有不明人士靠近,危及主子,云层越来越低了,似有大雨倾盆之势。
「烤烤火,不要受冻了。」火一升起,风沐功便让出靠火的位置,调整火势的大小。
「颇有贤夫良父的架势,风沐功,你不嫁人真是可惜了。」轩辕青痕遗憾的咂咂嘴。
「噗!」
「噗哧!」
嫁人?他那昂然身躯?
众人笑不可遏,唯有风沐功不动如山,连抽抽嘴角的反应都无,平静如湖,波涛不兴。
「承郡主厚爱,下官读圣贤书,不敢数典忘祖。」他声音平仄一致,不起高低。
「呿!无趣。」一板一眼的人生有什么乐趣,他这般活着不累吗?她都要为他长叹一声了。
风沐功是岭南一带的官员,不隶属于朝廷所管,他直接听令于岭南王,其他地方官员无权指使他。
「郡主呀!别理会那根木头桩子,来找和尚玩儿,和尚刚学会一首莲花落,唱给你听……」他对地方小曲特别感兴趣,尤其是那首「胭脂胡同胭脂泪」,唱得他乐呵呵……
胭脂胡同指的是秦淮河畔的一条暗巷,里面住的是出卖皮肉的花娘,也有不少富商乡绅在此包养外室,固然有人为求荣华富贵栖身于此,也有人是无可奈何走上此路,待到年老色衰无处安身,或是错付真心遭人抛弃,日日都有悲欢离合上演。
这如何不苦?但人生苦难皆来自贪嗔痴,还不如都来学学和尚他,能混口饱饭便万事足,日日笑容满面,阿弥陀佛。
「你改行当乞丐了?」
夭月往和尚一踢,他脚一抬,侧了侧身,小姑娘的玉腿落了个空。
「非也、非也,世道艰难,当和尚的也要学几样本事,混口饭吃。」一说完,他自得其乐的敲起手板,哼唱着莲花落。
「世道有多艰难,瞧你吃得脑满肠肥,可见多丰衣足食。」瞧他从僧衣中又取出一个肉包子,夭月一脸嫌弃。
和尚笑呵呵的一摸光头,「要是世道不艰难,咱们养尊处优的郡主何必千山万水,跋山涉水的待在小草棚里……」
一滴、两滴、三滴,淅沥哗啦的雨水来了。
哎哟,遭罪的金枝玉叶。
轩辕青痕美目一睨,「四戒师父,我听出你的冷嘲热讽了,当和尚的不修口德,小心佛祖在你的光头上多烫几个戒疤。」当她愿意餐风露宿不成,她也有她的苦衷,难以言简意赅地说明。
「哈!哈哈……郡主,和尚我戒贪、嗔、痴、怨,可佛祖没让我戒落井下石,你自找的累得和尚还得跟你奔波……」他就是酒肉和尚,最喜享福作乐。
「郡主,喝茶。」另一位貌美如花的侍女初雪送上一杯热茶,茶里加了生姜,微凉的天气喝了暖身。
「嗯!」接过茶杯啜饮,轩辕青痕看看从棚子边缘滑落的雨水。「雨会下多久?」
「起码到黄昏,最迟到子时。」和尚若无其事的跷脚,无忧无虑的烤起龙铁卫捉来的大蛇,这蛇有五尺长、手臂粗,可以吃一顿饱饭。
在场没人露出怕蛇或拒吃的表情,在岭南一带常见这种长虫,他们见怪不怪,蛇肉、蛇羹是岭南的一道佳肴。
「夭月,打张床吧!」她可不要席地而眠。尽管帐篷底部架高,不会碰到地面,可是身娇肉贵的轩辕青痕还是不喜欢地上湿漉漉的感觉。
「是的,郡主。」
夭月取出包袱中的一物,往下一甩,三尺见方的手提匣子忽地拉高变长,竟是能容一人躺卧的架子床,床褥一铺便可躺人,床的一头可拉高,类似躺椅,又似睡榻,夭月和初雪把架子床抬进了轩辕青痕睡的帐篷里。
「啧啧,这东西挺好用的。」四戒看得眼热。
轩辕青痕哼了声,「上仙篁山庄去要。」别打她东西的主意。
「郡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做人太小气会引发天怒人怨的惨剧,尤其在雷电交加之际,容易天打雷劈。
「听不懂。」她喝着野鸡汤,神色怡然。
「听不懂和尚跟你解释解释……」人呐!当大度,居上位者应有悲天悯人的胸怀。
「不用。」轩辕青痕眼微闭,不听任何狗吠声。
四戒感慨,「郡主,你家小舅舅也未免对你太好了,把你宠得快成废物了。」唉!他也想有个像谢五郎这样的小舅舅。
仙篁山庄是闻名遐迩的机关世家,先祖拜师鬼谷子门下,精通奇门遁甲和机关术,学成出谷后创立以打造机关为主的仙篁山庄,历代皇陵的机关也由山庄能人出手,历经数百年声名不坠,传世至今。
家族排行第五的谢五郎便是第六十五代传人,手艺为族人之最,现在为仙篁山庄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