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喜酒难入口呀!
先不论令人嫉妒又眼红的惊人嫁妆,那绝对是闪瞎所有人的眼,整整走了一天才送进靖王府,说不定皇上的小金库都没人家的一半,多少人嫉妒无比,哭着寻死觅活,人跟人不能比,一比胆裂心碎。
不过有一好亦有一坏,哪里事事顺心?新娘子大红花轿到城门口时遇到纸钱飞天,一片白幡的送葬队伍,一边要入城,一边要出城,两边的嗔呐声齐叫阵,不知是迎喜还是送哀,这还不晦气吗?
死者为大,那就让吧!不差这一时半刻,可是事儿还在后头,两方交错而过时,抬棺的人脚一歪,整副棺材居然直接砸向花轿,看得众人惊声一呼,以为要砸死人了,幸好迎亲队伍一道黑影飞出,抬脚一踢,棺材又飞回去,当场把抬棺的几人压在棺材底下,棺材摇摇晃晃侧倒,棺盖没盖紧掀了,滚出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脸色青灰,毫无生机。
这下围观众人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根本是有人有意为之,给新娘子打脸,让靖王府难看,不然大喜日子怎会有红衣女子出殡呢!分明是诅咒人家不得好死,喜事变丧事。
所以啊,这顿喜酒,真是来得不容易。
宾客们摇头暗叹靖王府的不容易,新郎官心中也少了一半的喜悦。
一入喜气洋洋的喜房,始终冷着脸的司徒风绝急切坐在床边,一手扶住新娘子纤肘,心中惶然。
「犀儿,今儿没吓着你吧!」
「你怎么老觉得我容易受到惊吓,我看起来像长了一颗老鼠胆吗?」风灵犀语气轻快。
「犀儿……」是他怕,怕她拂袖而去,人还没嫁进门先受一肚子气,一桩接一桩的事儿没完没了,偏偏让人恼在心中却只能憋着,生生受下,换作是他早就一走了之,谁还往龙潭虎穴里钻,眼看着是无底大坑,有谁傻得往下跳。
「先把我的盖头取下,头上这个快把我的脖子压折了。」她指着缀满珍珠、宝石的赤金凤冠、足有十斤重。
「嗯!你把头放低,我先拆发钗……」
司徒风绝屏退侍候的人,自个儿轻手轻脚的抽掉插在发间的簪钗,一一摆放在床头旁的小几,再将沉手的凤冠置于上头,早先用翡翠如意秤掀用的盖头则折叠成豆腐状,搁在凤冠旁。
「成亲真不是人干的事,太折磨人了……」风灵犀小声的嘀咕着,以为没人听见,谁知耳边传来低闷笑声,让她顿时粉腮一阵臊热,没好气的杏目横睇。
「我也觉得挺折磨人的,人在面前看得着、吃不着,那内心的煎熬呀,比放在火上烤还难受。」好在人娶进门了,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连皮带骨吃进肚子里都成。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说的折磨和你的折磨才不一样,又是花轿、又是坐船,半夜还有人放火烧船,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地头,能好好休息一会儿了,谁知又有红衣女尸搅局,还有花娘拦轿是怎么回事,是不想我好生嫁人吧!」
不提不觉得,一提才发现她被人小觑了,红衣女尸也就罢了,她还真不怕死人,她可是解剖过十数具尸体的人。
风灵犀自幼跟着娘学医,她第一次开膛剖腹的是一只兔子,吐了一地,她娘为了训练她的胆识,把兔子做成红烧兔肉、麻辣兔腿、清炖兔肉汤,逼着她要吃光,那次之后她再见什么尸骸都不怕了,剖尸跟切菜一样。
不过她真受不了排泄物的臭味,也挺佩服敢把一桶桶屎往城门倒的拦路者,他们真把她惹毛了,要是让她知晓是谁的手笔,她肯定让对方整座宅邸也飘「香」三里。
至于花娘嘛,她倒是有看戏的趣味,唯独那浓烈的劣质脂粉味叫人退避三舍,妓女的职业道德呢?既然收了银了卖身就该以最好的姿态送往迎来。
「是我连累了你,我该设想的更为周全。」他还是历练太少了,没料到还有这些无耻手段等着他。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和愧疚,而是坦白,不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唯独我瞒在鼓里,一无所知。」无知不是福,什么都不晓得反而沦为被动,处处落于下风,被牵着鼻子走。
「我……」他苦笑,不知从何说起,想了一会儿才声音略沉的开口,「那具女尸我认识,叫苏静玉,她是奉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几年前对我有过男女之情,让她爷爷亲自上门提过亲事,但我以已有婚约在身而婉拒……」
被拒绝的苏静玉仍不死心,她愿意退其次当个侧妃,不时以他的女人身分自居,不堪其扰的他只好躲进军营。
他上一次见到的她还是活生生的人,为了他要迎娶他人为妻而上门大吵大闹,吵得他父王出面命令府兵将人赶走,老将军厚着老脸登门致歉,此事才悄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