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锦衣玉冠,一身清冷,徐宁安见了不由得心头一跳,脑中不期然浮上之前听到的京中传闻——镇北侯世子坠马致残,不良于行。
曾经也是年少俊杰,意态风流,却一朝折翼,想必也有一段不可言说的心路历程。
徐宁安不由得领着两个丫鬟避让一旁,那行人个个目不斜视地离开。
主仆三人默默目送他们远去,过了好一会儿,红英才开口自语似地说了句,“这是哪家的公子啊?”
一旁的红秀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没看到人坐在轮椅上吗?”
红英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然后福至心灵地“哦”了一声,“镇北侯世子?”
红秀点头。
红英伸着脖子往远处眺望,嘴里咕哝着,“刚才距离有点远,也没看清长啥样,据说挺好看的,本来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公子呢,可惜……”
她没有再往下说,不过,其他两个人都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镇北侯世子萧展毅,姨母贵为中宫皇后,表兄是东宫太子,自己也是侯府嫡子长孙,原本前途一片大好,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坠马意外,从此性情大变。
据说坠马之前的镇北侯世子温润如玉,皎皎君子,不知是多少闺秀的佳婿人选;坠马之后,性情变得乖戾阴狠,动辙大发雷霆,对身边服侍的人非打即骂,硬生生将自己折腾得再不敢有侍女服侍,没有女子敢接近他,也导致了他虽年过弱冠,却仍旧未婚的现状。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萧展毅如今的情况那不是结亲,怕是会结仇。
真是令人唏嘘!
“他也挺可怜的。”红英忍不住感叹。
徐宁安和红秀齐齐看了她一眼。
红英忍不住挠了下头,不是很确定地小声道:“难道不对吗?”
徐宁安语气平淡地道:“这世上比他可怜的多了。”
“那咱们也要有同情怜悯之心啊。”红英理所当然地说。
红秀瞪了她一眼,“你同情得过来吗?”
红英坚持道:“我尽量啊。”
“那你去尝试接近他好了,试试看能不能感化他。”
红英一本正经地道:“我同情他不表示我就要去感化他啊。”
说得好有道理,有点儿无法反驳,红秀嘴巴被堵住了。
徐宁安直接道:“那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红英委屈闭嘴,红秀嘴角微翘,还是得姑娘治她。
“姑娘,咱们要在寺里住几天啊?”红英很快就振作精神。
徐宁安轻叹一声,“先住两天再说吧。”
红英、红秀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担忧。
姑娘本来就不想进京,回京头一天府里就闹了分家,虽然大家还住在一起,但亲情终归是被一些人折腾没了。
这次说是来上香,其实未尝不是出来躲清静。
因着三姑娘婚期渐近,三房那边忙得一团乱,老夫人到底念及亲情,虽然分家了,但多少还是让大房和二房帮衬一二。
她们大房还好说,毕竟姑娘是小辈儿,有些事能有个推托,二夫人那边就有些难办,到底受了些累。
徐宁安可不管两个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径直往前走着,也没什么目的地,就随意走走,走累的时候想着找个地方歇歇脚,结果巧了!
在她们看中的那处凉亭外再次看到了之前遇到过的侍从把守。
这摆明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式,徐宁安等人自然也不会过去自讨没趣。
红秀四下看了看,然后一脸惊喜地指着不远处道:“姑娘,那里有块大石,咱们到那里歇一下吧。”
徐宁安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那块大石,让她们主仆三人歇个脚绰绰有余了,遂点头。
但很快便有人先行一步歇在了大石上,徐宁安终于明白自己今天的运气可能不够好,主仆三人互相看看,只能满心无奈地继续寻找可供歇脚的地方。
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变故陡生!
小径转角一个女子飞奔而来,一路仓惶喊叫“救命”,其身后四五人紧追而至。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佛门清净之地,却有人大胆行凶,令人瞠目结舌,凉亭内的人,大石旁歇脚的人,正面见到受害者的人,三方人马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到作恶的人身上。
“姑娘救命啊……”
面对朝自己直扑而来的人,徐宁安脚步一错避开了,但也将人让到了自己身后,而她则迎上追来的人。
“你这个小贱人,跑什么?还敢胡喊,看小爷怎么收拾你……”咒骂声在追至近前时戛然而止,转而变成虚弱叫唤,“大……大姊……”
徐明超怕了,本能地便想缩到书童身后,徐宁安蹙眉看了他和他书童一眼,又扫过跟在他身边的四个眼生仆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