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他继续嘀咕,「我要不是手边的人手不足,我早给他直接送回去了。」
百无聊赖又走不脱的江晓月已经拿过他桌上那本《荆州居》翻看起来,对这个话题摆出到此为止的姿态。
见妻子不想搭理自己了,温子智便也拿起一卷册子看起来。
时间就在夫妻两个各干各事中过去,直到春柳来请他们用午膳。
饭桌上,他们看到了程小世子。
「姊姊,我上午有乖乖温书哦。」程玉生报告自己的学习进度。
「嗯,下午我帮你看看。」
「好。」程玉生很是高兴。
温子智却是心头不喜,因为这表示下午妻子又要抛弃自己去陪碍眼的小家伙了。
但没有人管他。
好在这个季节饭后还有午憩时间。
被丈夫抓住时间加了个餐的江晓月下午精神便有些不济,但该检査的也检查了,该问询的也问询了,然后针对君子六艺给小家伙安排功课。
终于有机会把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鞭策」让小男孩通通体验一遍,江晓月难得心情愉悦。
想当年,因为父母都对一对兄长嗜武废文的严重偏颇行为大为不满,遂把满腔的希望寄托到了她这个无知无觉一头扎到江府投胎的小姑娘身上,照着世家公子贵女的要求将她培养了起来。
她长大懂事后,对父母这种安排只觉离谱!习得文武艺,她也卖不到帝王家啊——女子又不能参政!
她像别家闺秀一样安分守己做内眷不美吗?
唉,往事不堪回首。
安排完每天要学得课程,江晓月便要开始教学,让春柳去库房搬了架琴出来。
于是,在书房翻阅博望县黄册的温子智听到了一阵悠扬清越的琴音,似潺潺溪水,若高山流水,清静恬淡。
他从书房走出来,确定传出琴音的方向是程小世子的房间,眼中迸出异彩。
是阿月在弹!
成亲至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妻子抚琴,以往她甚至不曾在屋中摆放过琴。
怡人心脾的琴音过去,再响起的便是生涩的单音,轻易便能让人猜到弹奏的人换了。
初学者的指法不提也罢。
温子智摇着头,一脸失望地回书房继续忙自己的事。
「这琴暂时便放在生少爷房中,也方便他学习弹奏。」
「是。」
程玉生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惊喜地说:「姊姊,没想到你的琴弹得这么好哇。」
「琴棋书画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必备的啊。」江晓月有些满不在乎。
程玉生皱皱鼻子,「可姊姊弹得比她们好,名声却比她们差。」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她微笑,「小孩子。」
也就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才华好名声就会好。
实际上,许多人都只追求一个名头,将才名传扬出去,好在婚事上占据更大的优势,富贵人家的寻常手段罢了。
若更有野心些的,则是奔着宫中那泼天富贵去的。
只不过最终是悲是喜,那可真就天晓得了。
她安贫乐道,也知足常乐,并不刻意追求外人的评价。
太过好高惊远的人,可能连自己脚下原本的路都走不好,遑论其他?
做为本县的县令夫人,她如今也算是本地官府内眷的领头人。
有些事自然也要做起来,所以即使江晓月不喜欢举办什么花宴也要办一个,以此来跟本地官员富绅的内眷们见见面,打个招呼。
当然了,有鉴于自己的先天体质问题,她也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比如大夫准备了好几个,就怕出什么意外的情况。
在知道妻子竟然找了几名大夫过来的时候,温子智还是吃了一惊的,但他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他相信妻子必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做为一县之尊的夫人,因为太过年轻,江晓月就不得不在着装上下些功夫,展现气势。
说是花宴,可老实说县衙内院能有什么好花?花宴说白了就是个名头,不过是让下人到外面买几盆花回来摆上意思意思。
因府中下人不足,还不得不暂时到外面雇了些帮佣打下手。
举办花宴前一天,江晓月就将厚厚一建手抄经文虔诚地焚于天地,祈求一切平顺。
她焚烧经文祭于天地时,温子智和程玉生就站在一边看,一大一小虽是习惯了,但心里仍旧是困惑的。
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总给他们一种这场花宴肯定会出事的预感。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心神也有些紧绷。
花宴是官员内眷联络感情的场合,举办也是在白日,温子智是不会出现的。
但因为昨晚的预感不好,他还是叮嘱了便宜小舅子几句,让他盯着点,情况不对就让人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