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员立刻去办公室叫人,一个一直坐在角落的年轻女孩儿放下画板站起身:
“盛老师,我陪你去会客室吧。”
盛罗愣了下,然后笑了:“我也没那么弱……好吧,谢谢你啦小顾。”
被她叫“小顾”的女孩儿把侧门打开。
站在门边等她过去。
整个教室里的人都随着盛罗的话有条不紊地做自己该做的,她自己看不见,可眼睛好使的都能看出来,她的指挥若定让带了四个保镖来的一老一少看起来又蠢又假。
坐在轮椅上的陆望山看向站在门边的女孩儿:“你也是学画画的?”
“是的。”女孩儿笑着说,“随便画画,当作兴趣。”
听见他们的对话,拿起了导盲杖的盛罗也笑了:“小顾主要是电脑作画,速写只是练习,小顾,这位是陆先生,我前夫的父亲,他看见有人在画画就要强调一下自己有个大画家的父亲,你不要在乎他说了什么。”
盛罗说得很随意,坐在轮椅上的陆望山瞬间变了脸色:
“盛罗,从陆家被人赶出来都没让你学会怎么尊敬长辈?”
盛罗还没说话,跟在她身后姓顾的女孩儿先笑了:
“哟,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觉得自己家是皇亲国戚,觉得女人自由离婚是被赶出了家门?盛老师,听见这种话我是真觉得你离婚离对了,这种傲慢无知抱着一个姓氏就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的人真的让我想到了厨房的下水道,又油又脏。”
打扮得像个大学生,梳着马尾辫儿,这个姓顾的小姑娘有一张极为精致漂亮的脸庞,说话却极为刻薄。
气得陆望山猛地拍动自己轮椅:“小庭,你就听着陆家被人这么羞辱?!”
跟在后面的四个保镖想要有所动作,却又不敢动。
陆望山也不敢动了。
因为一根尖利的导盲杖底端正指着他的喉咙。
“陆望山,别在我的地盘耀武扬威。”
眼睛上蒙着布条的女人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淡。
陆望山看着那根导盲杖,顺着它看向了盛罗——他的前儿媳。
“盛罗!我是你的长辈!”
盛罗空着的那只手的小手指掏了下自己的耳朵,再次听见这种话真是让她浑身不适。
“如果不是因为你坐着轮椅,我就让你知道一下我是怎么对付我的长辈的。”
当一个人谈论辈分而不是情感,这个所谓的“长辈”想要的不过是“权力”,这是她从十几岁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从她自己的生父身上明白的。
陆望山气得脸色涨红。
陆庭面露难色,放软了语气说:“嫂子,大伯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而不是来我这儿跟碰瓷儿似的发癫。”
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学生们的视线,盛罗说话越发不客气。
小顾捂着嘴让自己别笑出声,她往前走了几步,一处门自动打开。
“盛老师,会客室到了。”
盛罗点了点头,收起了导盲杖,率先走了进去。
陆庭看了看陆望山,推着他也走进了会客室。
四个保镖也要跟,盛罗突然停下脚步拦在了陆望山的轮椅前面。
“让你的保镖离开我的学校,不然你们也一起走。”
陆庭看向了自己的大伯。
他这位在陆家呼风唤雨许多年,一手开创了恒熙石化的大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笔钱给他办画展的大伯,却拿眼前目盲的女人毫无办法。
他的大伯摆了摆手,示意保镖们先出去,是肉眼可见的无奈。
在这个瞬间,陆庭突然意识到,他的大伯比他想象中更加地苍老和衰弱。
“盛罗,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离开深圳,要是出国就更好了,我在澳大利亚有一处价值两千万的农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再给你五百万,这可比你和陆序离婚之后分到的还要多了。”
盛卓女子武术学校的会客室布置得很温馨,有木质的花瓶和可爱的壁画,盛罗看不见,她只知道这里的沙发和抱枕都很柔软,毕竟都是她在家具城一点点挑回来的。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盛罗抱着抱枕,听着陆望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说完,陆望山深吸了一口气,他自觉已经降尊纡贵到了极点,竟然还要亲自上门跟盛罗谈条件,要是从前,盛罗这种人只会被他直接送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