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姌没好气道:“只不过见着熟人打个招呼。”
桓启摸摸她的头发,“玉度交朋友的本事着实厉害,豫章那几个小子如今还念念不忘,听说时常念叨着你。幸好这几个有眼无珠,瞧不出你是个女郎。”
卫姌听他口气阴恻恻的,身子不禁一缩。
牛车已经缓缓驶过驿亭,很快与许翎等人的车架擦身而过。
驿亭内的许翎这时转头看来,还与身边人嘀咕一句,“你看那辆,像不像玉度的车。”旁边两人都笑他多心,只看那些拱卫在侧的侍卫,就知道身份绝不一般。
卫姌错过与许翎几人说话的机会,低头沉吟不语。
申时过半的时候,牛车又回到驿舍,驿丞亲迎了出来,只见桓启下车,转身又牵着卫姌出来。驿丞道:“原来那屋还留着呢,小郎君的也是。”
桓启将人拘在身边,道:“她与我同住。”
卫姌神色骤然一变。桓启抓着她的手,捏了一下道:“我们兄弟许久未见,该好好说说。”
卫姌胸口憋着一口气,心里又压着要紧事,这一瞬间胸闷气短,脸色变得更差。
桓启将人带上楼,进了屋,立刻就叫人打水来擦脸擦手。仆从忙碌,卫姌远远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有些失神。桓启目光沉了沉,路上就看出卫姌心中藏着事,他若有所思,走到外面,召来蒋蛰,吩咐道:“派几个人,顺着这条道,去广陵好好探一探。”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一七七章 听话
蒋蛰立刻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四匹快骑离开驿舍。
站在窗边的卫姌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 她扭头瞄了眼桓启。他正歪在榻上, 仆从端了茶进来,他拿起来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卫姌洗过手, 让仆从去包袱里拿了套干净衣裳出来,然后走入屏风后换衣裳,仆从正要跟着进去,没等卫姌开口, 桓启就冷着脸将人喊走。
卫姌听着外面动静,将袖中书信取出,飞快将上面内容看了一遍,然后长出一口气,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信中内容平常,并未只言片语提及调兵入城, 司马邳生性多疑, 如今还只是皇亲身份,蓄养私兵这样的事绝不肯落笔给人留下把柄。
这封信瞧着再普通不过,卫姌心道, 定是司马邳与谢宣早就约定暗号,外人无从破解。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屋内点起灯。屏风上投射出高大健硕的身影。桓启的声音传来, “换个衣裳怎么那么久”
卫姌收好书信, 看了屏风一眼, 脸色顿时涨红, 呵斥道:“你别过来。”
桓启摸了摸鼻子,退开两步。他并非急色想进去,只是卫姌进去后半晌没声,不能叫仆从去探,他便自己走了过来。被卫姌喝止后,他朝屏风盯了两眼,耳朵却似乎变得分外灵敏,隐约听见衣物被褪下是轻微而柔软的声音。
他坐回榻上,拿起茗碗饮茶。
卫姌换了一身衣裳出来。
这时仆从将晚上吃食送了进来,桓启和蒋蛰低声说着什么,卫姌听了一句半句的,都是些军务。她朝外飞快扫了一眼,见夜色渐浓,心里权衡挣扎许久,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
司马邳说的那句“除了谋逆,余罪借可赦”诱惑太强,让她就这般放弃,心中实在不甘。
卫姌唇微动。
桓启忽而道:“吃饭,有什么等会儿再说。”
卫姌听了这话,便知他已猜出些什么,暗叹一声,将心中焦躁压下。一整日都未好好吃些什么,还真感觉有些饿,她吃了些鱼肉和面,剩下一大半的全进了桓启胃里。
仆从收拾离开,桓启道:“心神不宁一天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卫姌暗自咬牙,将书信取出,放到桓启面前,“琅琊王殿下命我将信送到谢家手中。”
桓启将信展开,看过之后,神色如常道:“是封密信。”
卫姌道:“这是自然,我并非琅琊王掾属,真有机密也不会让我得知。”
桓启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信件,沉吟片刻,道:“竟不是送至会稽方向,而是广陵,谢家何人在那”
卫姌道:“谢宣。”
桓启挑起眉,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目光更是一沉,嘴里重复道:“谢宣”
卫姌点了点头,坦然自若。
桓启朝她一瞥,冷哼一声道:“倒是巧了,竟不叫别人,让你去送信。”
卫姌道:“庾氏突然发作,王府中人,太原王氏都被看着不能离城,也只有像我这样不起眼的身份,才不惹人注意。”
桓启这时却来了句,“未必是不起眼,卫氏玉郎之名如今天下还有谁不知。”
卫姌听他语气不善,也不去辩驳,只道:“如今你已知缘由,可能让我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