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春雪(77)
离她离得很近,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旁。
简容唇瓣微张,欲言又止,竭力地不去看向她的腿。
这么年轻却又残破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好想跳进去,然后化身为鱼,飞到天上去。”女人低喃着,眼底是藏不住的落寞。
任谁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会心生怜悯。
于是女人自信地瞥了简容一眼,却是见她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被触动的反应。
简容居然不吃这招。
“我想坐到这个椅子上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女人再次以恳求而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向她。
高位截肢,她的体重比寻常人要轻很多,简容将她抱起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简容不想。
这些年方行与她纠缠不清,两个人像是中了蛊一样,分开难受,在一起也难受。
然后折磨的人是她。
方行本可以不用和她表白,他们继续做很好的朋友,但是为了气秦向鸢,做出了逾矩的事,之后又变本加厉地向她求婚。
简容念及他是方行,是她最好的朋友,一次次妥协。
但现在她没有必要向秦向鸢妥协。
“抱歉,不能。”她直白地拒绝。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了呀。”秦向鸢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了情绪,眉眼弯成月牙。
被拒绝也没关系,她直接朝简容伸出了手。
即便简容没动作,她的手也一直举在那里,没有放下。
简容无奈,只好将她抱到椅子上来。
秦向鸢贴着她的耳朵道:“我很了解你对不对?”
“我和秦小姐素未相识,应该说不上了解。”简容一将她放下,就抽回了手。
“但是我感觉,你心里应该在说我像洋娃娃一样,说不定还有称赞一句我很可爱。”
秦向鸢笑道,“方行也是这么觉得,不然别人该当他慕残。”
简容对于这些陈年旧事没有兴趣,再一次起身,想重新找个清净的地方。
秦向鸢也没阻止,然而简容从喷泉处离开,迎面便看到许孝言。
和上次在私人会所一身休闲不同,今天的许孝言换上西装,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一丝不苟,尽管如此,他笑容依旧,让人心生好感。
简容想着要给他道个谢,在他看到自己后,主动上前,先是颔首:“许先生。”
“多谢你上次帮忙解围了。”
“简小姐。”许孝言笑着承下她的谢意,“你不知道,就刁难了你一回,蒋照可是之后把盛凛弄得个半死。“
简容皱眉蹙眼:“……什么叫做弄、弄得半死?”
平日蒋照在她面前温温和和,她实在难以联想到他会如何做。
“你自己去问他吧。”许孝言不好多说,看样子,简容对蒋照不一定有多了解,
他暗暗思忖,紧接着转口一问:“上次见你身体不太好,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小感冒而已。”简容思绪虽然还集中在许孝言刚刚的话上,闻言还是拿着手里的酒和他碰杯,“怎么没去陪你母亲?”
“她那里哪轮得上我。”许孝言叹口气道,“自从我父亲去世,感觉我母亲第二春就要来了,我去不就是挡事。”
简容垂下睫,没说话,而是喝了两口酒。
“对了,怎么没看见蒋照?”许孝言是穿过大半个场子来找她的,的确没有看到蒋照的身影。
“他出差了,还没有回。”
简容想他如果在南城,今天定是要来。
但也奇怪,他也没叫自己托份礼。
“哦对,他这阵子应该挺忙的。”
简容知道蒋照忙,但也没感觉出和平常有什么区别,但听许孝言这说法,他忙得超出平日。
连许孝言都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
她和许孝言聊着聊着,门口忽地变得嘈杂,好似耳边的身影顿时放大。
喷泉的位置要高一个台阶,因而简容转身纵目,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门口发生的事情。
“这是……”
许孝言也跟着望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眉头一皱。
先是乌压压的侍应和保镖进来,接着许夫人又亲自去门口迎接,还在简容好奇是什么人的时候,视线中倏忽出现道熟悉的身影,俊雅而挺拔。
刚刚在简容口中出差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宴会厅。
而她一无所知。
“蒋照还回来了呀。”许孝言有些奇怪,“他没告诉你么?”
其实简容本该在问她时就发现端倪,但这几天挤压在她心口的事情不少,她冷冰冰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