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春雪(102)
真实的简容,不相信感情,认为无论是金钱还是欲望,都高于纯粹的感情一等。
可蒋照想,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感情都奉献给了她,她为什么还是不相信。
无论他现在做什么,简容都会认为是这个吻换来的。
于是蒋照什么都不说,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简容望向他的双眸,也并非冰凉无情,偏偏嘴里是最强硬的命令。
她有自己的傲气,直接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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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纭四处在找简容,在简老爷子房间周围找了一圈,最后经人提醒才摸到简容房门口,恰巧碰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简纭毕竟是经历过事的人,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一把拉过简容,带着她往回走,“就你不在,像什么样子。”
“我不在,不也就你注意到了。”简容道,“况且我出门也是打算回去的。”
“你要是真不想要那些股份,就克制住自己的眼泪,要哭也别被简月荷看见。”事已至此,简纭也不好再多说,本就是个烫手山芋,简容不想要也罢,就是不知道这消息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
简容又问道,“简月荷和简老爷子虽说是亲兄妹,但我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
“这你就别管了。”简纭瞥了她一眼,“叫什么简月荷,叫姑姥姥,别没大没小的。”
见过的次数不超过三次,简容叫不出口。
“蒋照呢?”简纭问。
“在房间里。”
从昨天婚礼上开始,就有传言蒋照知道简老爷子快撑不下去后便“暴露本性”,知道可以轻而易举地分到一部分财产,便不再伪装。
今日来的这些人本就是偏向简家的,也不想想简家这几颗枣他看不看得上,只认为简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他都懒得来,自己想的果然不错。
简容也顺应这些传闻,看着简旦谭给简老爷子擦洗身子,一滴眼泪都没掉。
遗嘱宣读安排在葬礼之后,但股份没有当众转让,简老爷子的算盘差不多落空了一半,接下来几天,只要简容和蒋照之间不惹人怀疑,问题估摸着就不大。
晚上的时候,蒋照才姗姗来迟,众人当他是从别处赶来,虽有不满,但也什么都不敢说。
只有简诚朝他走过去,“姐夫怎么来得这么迟?”
“不来得迟,又怎么会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蒋照冷淡道。
简诚顿时变了脸色,又想他是不是诓自己。
不过蒋照没有骗他的必要,只能是真看见了。
他立刻镇定下来,左右迟早要公之于众的,被蒋照先看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蒋照不爱管闲事,他偷偷离开,不再去招惹。
简容找了个地方自己安安静静地坐着,感觉看到了蒋照,但一转眼,又没见着人影,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注意力被院子里的阵仗转移,但她懒得起身,等身边人出去一躺回来时,逮着人问道:“外面是谁来了?”
“安和寺的人。”
看来是做法事的。
简老爷子生前信佛敬佛,倒也不稀奇。
今夜注定是不得安宁,人行匆匆,灯火通明。
但简容实在是熬不住了,打算回房间里睡会儿。
一群人围着安和寺的主持求得安宁,尤其是简纭百般求问。
“所谓缘来则聚,缘去则散,生死何须计较,简老先生生前行善积德,必然会有个好去处。”
简容是闻到淡淡的焚纸香以及檀香,觉得好闻,才停下脚步。
隔着里里外外几层人,她朝主持看去。
应当是与简旦谭想近的年纪,面容和善,双目有神。
可她越看,越觉得这幅面容似乎在哪见过,特别是眉形的走向,与——
与蒋照,几乎是一模一样。
心底有什么东西忽地沉了下去。
她加快回房间的脚步,一推看,看见蒋照坐在椅子上,手里持着本书在看,见她进来,疲倦的目光朝她投来,“回来了?”
“安和寺的主持,是不是就是你母亲?”简容就这么问出了口,手脚蓦地冰凉。
太多太多明明毫无干系的事情由此连接在一起,让她毛骨悚然。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虽不清楚这位主持的具体来历,却也只她同时管着十几座寺庙,蒋照如何也说不上他口中的家境贫寒,以前过得穷困潦倒。
“是我母亲,但我们十多年来没什么联系。”蒋照冷静道,“就算是我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