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失而复得,原以为贺齐宣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有血肉,有温度,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
康明杓髙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相望,他眼光深深,她泪如雨下。
贺齐宣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朕在。”
“皇上……”她拉着他的手,是热的,真的是热的,手腕处脉搏在跳动,活生生的,是真的站在她面前。
贺齐宣看她这样哭得不能自已,心里也疼,原本想要平定京中乱事再来接她,没想到王贵传来消息:婉妃娘娘执意去南蛮。
实在没办法,只好来见她了。
又气她不愤事,但心里却也温暖——四岁时遭遇火伤,人人都在背后喊他鬼怪皇帝,以为此生无爱了,没想到出现一个康明杓。
她成了他的牵挂,始终放不下。
康明杓哭了一阵子,这才想到,“皇上快点过来看看贺玥跟贺瑜,已经十个月不见了吧,孩子长大很多。”
通铺上,两个小姊妹靠在一起,睡得眉舒眼展,是长大挺多的。
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脸颊,又想着自己的手粗,别刮伤女儿们的嫩脸,于是收回。
贺齐宣心想,父王还要看着你们出嫁,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
她小声解释,“其华公主跟皇后在宫中走散了,刚好遇上我们的马车,臣妾就带着一起逃了,两孩子在路上可能是有伴,倒也没怎么吵。”
“朕的公主,自然是懂事的。”
康明杓听了一笑,贺玥四岁,贺瑜也才八岁,说她们懂事,明显是父皇的宠爱。
想想,又觉得会不会是梦呢,伸手掐了掐自己,会疼?
是真疼?还是梦中告诉自己疼了?康明杓越想越不安,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十分淸脆,在夜晚听来格外明显。
贺齐宣急忙抓住她的手,“做什么?”
“疼……”
“怎么自己打自己了?”
“臣妾怕是作梦。”康明杓捂着脸,热热辣辣的,却很高兴,“皇上真的无恙,臣妾就真多挨几下也没关系。”
贺齐宣心一软,他的傻皇妃。
两人看着孩子睡姿,怎么看怎么满意,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得离开通铺,康明杓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歴经似心绝望,悲喜交加,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高兴,但也忍不住抱怨,“皇上没事,怎么不早点遣人告诉臣妾。”
康明杓不傻,王贵找的地方隐密又安全,哪能任人大摇大摆在深夜进来,想必是早就知道这地方了。
“朕想着平乱之后再派人来接,没想到有人坚持要去南蛮,怎么劝都不听,朕再不现身,只怕你真的要出发到那里去了。”说话的内容虽然有点责怪,语气却是颇高兴——康明杓对自己情深,如何不喜。
他从小生活在皇宫,四岁遇劫,众人都以为他无缘在登上帝位,毕竟皇上又不是没有其他儿子,何必要一个颜面缺损的,却没想到大皇子跟二皇子斗殴,二皇子失手杀了大皇子。
大皇子已死,当然不可能复生,二皇子杀了兄弟,若让这种人成为太子未免德不配位,当时的皇帝又已经深信修仙之法,不再近女色,这皇位弯弯绕绕,于是到了他身上。
皇子跟太子会得到的待遇,那是完全不同的。贺齐宣也不傻,知道那些殷勤所为何来,随着时间过去,慢慢长大,心思会慢慢复杂,尤其登基后,一方面想,朕有天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听朕的话,一方面又渴望能够有个人单纯的只喜欢他,而不是喜欢他能带来的富贵荣华。
知道康明杓要去南蛮给自己收尸,嘴巴上说麻烦,心里却是高兴的。
摸摸她的脸庞,痩了一整圏,脸都凹了,这阵子想必不好过。
贺齐宣心想着,没关系,等朕平定乱世,一定好好把你养回来。
她望着他,哭哭笑笑一个多时辰,还是停不住,“皇上既然逃出了,怎么不给京中发消息,现在京城一团乱,皇后娘娘带着太子跟三皇子也不知道去了哪。”
讲到京城,贺齐宣脸上出现一抹阴狠,“朕……就是等着他们上钩。”
康明杓懵了。
贺齐宣细细跟她解释起来,其实他根本没有被抓,一切都是连环计。
原因是东宫去年初出了大事,太子贺凌虽然还没娶太子妃,但情窦初开的年纪已经收了两个大宫女为通房,其中一个叫做紫苑,十分受到宠爱。
贺齐宣当然也知道,但那紫苑就是普通宫女,家里一般老百姓,母亲连生四个都是女孩,就算日后受封也无力提拔娘家,因此想着贺凌喜欢就好,没去管此事。
贺凌喜爱紫苑,常常跟她一起分食东西,一日,御膳房送了补身鸡汤过来,贺凌想着紫苑伤寒刚好,正需要补一补,便让紫苑自己喝了,结果紫苑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