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霏啧了一声,向清越知道这是同意了,赶紧把人扶起。
这时候白芷已经端了一盆温水过来,佩兰绞了温手巾给赵芳霏擦脸,要轻轻的,小姐的皮肤很娇嫩,可得小心。
经过一番折腾,赵芳霏总算醒了神,坐在玫瑰妆台前让向清越梳头发。
格扇一下又开了,不一会,吴嬷嬷绕过翠鸟屏风过来,见自己奶大的小姐已经起床,笑了出来,“小姐可起来了,老奴还担心小姐赖床呢。”
赵芳霏意兴阑珊,“今日是什么日子,祖母这么重视,我可不敢赖床。”
向清越用木梳沾了牡丹花油把赵芳霏的一头长发梳开,然后慢慢的盘起姑娘发式——今天是重要的日子,赵老夫人已经叮咛过,今日的几个年纪合适的小姐务必好好打扮,因为住在秦县的堂少爷要来。
当然,重点不是堂少爷,自家人要来就来,没什么好迎接,主要是堂少爷的朋友,姓苏,年纪轻轻就是司竹监,正七品呢,重点是只有一个长年在山上念经的妻子,还没平妻,这若是当上了平妻,跟正房太太也是差不多。
对赵芳霏来说,实在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奈何赵芳霏向来以貌取人,一听说对方年纪二十五就不太感兴趣,又听说还有个妻子长年在山上,更是觉得一定是容貌鄙陋,没姑娘愿意嫁,所以一直提不起劲,前几日还想着要装病,但想想赵老夫人厉害,自己恐怕装病不成还得罪了祖母,于是只能罢了。
吴嬷嬷怎会不懂小姐,笑说:“小姐可开心点,老奴刚刚去松竹院老夫人那里,听那里的嬷嬷说,苏大人可是一表人才呢。”
赵芳霏却是不信,“一表人才,又是正七品的官儿,怎会二十几岁还没子嗣,分明是有问题。”
“小姐,这科考哪这么简单,你看那旁支的七堂老爷都快五十了还在考举子,老奴听说很多读书人是断了一切外务,专心读书,三四十岁第一次当新郎的大有人在,不都为了功名嘛。”
吴嬷嬷说完,给向清越使了眼色。
向清越在赵家只是个丫头,不敢得罪小姐,但也不敢得罪吴嬷嬷,已经对上眼神,不能装作不知道,只能笑着劝,“苏大人能以探花的身分就让皇上赐下司竹监,着实厉害,听说状元郎给了内寺伯,这状元跟探花都是七品,可见皇上喜欢探花郎多些,这苏大人能有皇上的眼缘,肯定不会丑的。”
吴嬷嬷连连点头,“就是。”说完,给了向清越一个嘉许的眼神。
赵芳霏想想,好像有点道理,“那照说苏大人有了这功名,京城应该很多人想跟他当亲家,怎轮到我。”
赵芳霏虽然没去过京城,但梅花府也算是个小京城了,条件好一点的少年少女根本不可能逃得过,都是早早被定下来,她若不是因为父亲就是梅花府少尹,也不可能让她悠闲的待到现在。
吴嬷嬷噎住了,连忙又对向清越使眼色,向清越连忙说:“何况也只不过见见面,又不是一定要把小姐许给苏大人,小姐若是无论如何都不喜欢,老夫人也不会强迫小姐的,毕竟老夫人在几个孙女中,最疼的就是小姐了。”
赵芳霏一听,露出一点笑容,“这倒是。”
赵芳霏长得像早逝的姑姑,故赵老夫人特别疼爱她,把当年来不及疼女儿的都拿来疼这孙女,赵芳霏的脾气能这么大,跟赵老夫人的溺爱也有很大的关系。
向清越一阵忙碌,总算把赵芳霏的头梳好,佩兰也已经把衣服鞋子准备起来,几人服侍了赵芳霏换衣服,便往松竹院跟赵老夫人请安去了。
赵家是大家族,本家旁支一共好几房人口,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几乎每房都有人特别争气,这样的情形下,往来自然十分频繁。
尽孝,是赵家女眷每日必做的功课。
赵老夫人总是心情很好。
向清越想,如果她能活到这把年纪,有四个健康的儿子,一个当官,还当到了梅花府的少尹;一个经商,十队海船,一百多艘,终年在海港边来回,两个儿子互相帮忙,兴旺家族,剩下的两个儿子虽然普通,但好处是孝顺、能生养,子孙多多,那自己心情也会很好。
赵老夫人看着打扮精致的赵芳霏,露出和蔼笑容,“这样就对了,苏大人看了一定喜欢。”
赵芳霏嘟起嘴,“我又不希罕。”
赵老夫人也不生气,笑说:“是祖母希罕。”
赵芳霏的几个庶妹跟堂妹都羡慕的看着她这样跟赵老夫人说话,祖母其实是很和蔼的,可是她们不敢。
赵老夫人笑说:“苏大人年纪轻轻就官拜七品实在难得,正妻长年在上山念经,后宅就是平妻为大,他又是要走官路的,总不可能宠妾灭妻,若是你们有缘,祖母也算了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