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停港(95)
吉苑回答末次月经时间,然后说:“没有携带检查单。”
医生继续记录病例,“那来医院是有什么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弋者文接话:“我们不想要这个孩子。”
医生才正眼看他们,“你们是要引产?”
“……是。”
医生的目光又移回电脑上,顿了片刻,才开检查。
二楼也有缴费窗口,交了费,单据上写着检验科影像科在二楼,弋者文在诊室的走廊来回地转,怎么也找不到地方在哪。
医院门诊楼有两幢,右侧由一条走廊联通,在医院的称呼里,两幢楼是并为一体的。楼层指示图里有写,弋者文其实看不太懂,只能一趟趟地试错。
最后是病人指路,弋者文才找到那条通道,另一半二楼是小儿科和检查科室。
长到没有尽头的走廊,也需要一步步去找,去排队取号。抽了血化验,又要去心电图室、B超室。
医院人渐渐聚集,弋者文领着吉苑穿梭在冰冷的器械室中。
吉苑看他莽撞地奔波,突然回忆起,在沉进外沙海的那天,他说要让她痛苦地活着,直到他活不下去的那天,再亲手了结她。
也是这样的背影。
取完报告回诊,吉苑没有跟进诊室,座椅旁等候的是做B超时遇到的那对小情侣,女生不停地埋怨男生,明明都有责任,为什么后果要她一个人承担。
走廊另一边的儿科婴孩哇哇哭啼。这边男生不停地道歉,低声哄着女生。
吉苑一直盯着诊室门口,弋者文走出来,第一眼先找她。他们默默对视着。
他的眼神很复杂,没有恨,没有愤怒,有些隐忍,有些悲悯。
吉苑知道他这次失败了,因为未婚引产,需要拿女方身份户口信息到社区开具单身证明。
他拿不到这张证明。
第37章
一无所获地走出医院。
中午了, 出了点太阳,气温有回升的迹象。
弋者文在医院外的报亭买了盒香烟,打火点燃, 靠在一根灯柱抽着烟。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惘然感又袭来了。
他慢慢地吸吐烟雾, 直到一支烟抽完,直到他再次看向吉苑的眼睛,变得沉静。
坐公交回物流园, 弋者文打了饭给吉苑,他说:“我出去一下。”
天黑了, 弋者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什么话都没有, 躺倒在床上,酣息沉沉。
两个小时后起床,随便冲了个凉水澡,又去工作了。
吉苑睡眠轻, 弋者文早上五点回来, 走路, 洗澡, 上床, 她都知道。以往是各占一边睡觉,今天他有点反常,抱住她入睡。
弋者文进入睡眠后, 手臂无意识地箍紧, 吉苑错过了早饭, 待他翻身,她才挣脱出来。
吉苑吃午饭的时候, 弋者文醒了。她吃剩的饭菜,他捡着吃完。
收拾一番,弋者文带着吉苑出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打的出租车,弋者文报地名后,便面向车窗外,全程和吉苑没有一句交流。
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在郊区一条巷口下车。
弋者文依旧沉默,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吉苑静静地等。
烟一扔,弋者文抬脚碾灭,踩过那小堆烟头,进入巷子。
“跟我来。”
在看到一张绿色牌匾,吉苑就明白了,这是一间诊所。能做引产手术的话,应该称为黑诊所。
医生是位五六十岁的妇女,牌匾写有生平事迹,某个医院退休的医师。
弋者文将昨天的检查单给医生,医生什么也没问,让助手带吉苑进了里面的房间。房内有张妇科检查床,铺着蓝色的一次性垫子,床下有个垃圾桶,里面堆满了染血的垃圾。
墙面一只钟表,冷漠地赶着时间。
助手让吉苑坐上床,还特地搬来凳子给她踩。吉苑踩上去坐好,助手把矮凳拿走,再把垃圾桶拿出去。
吉苑打量着这间“手术室”,就是普通民房,达不到无菌标准。医生和弋者文之间,显然是通过气的。
弋者文站到诊所外,一手拿打火机,一手夹着烟。点火熄灭,点火熄灭……
医生在和助手说话,需要配什么药,什么针水。
那支烟最终没点燃,弋者文进了诊所,走到即将做手术的房门口。
吉苑坐在高高的手术床上,眼睛四处观看,双腿晃啊晃的。她就像是坐在海边一样自在。
“弋者文。”
她发现他了,喊了他的名字。
弋者文踌躇地对上吉苑的眼睛,她微微笑。他猛地低下目光,不敢看那赴死也从容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