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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船停港(27)

作者:陈加皮 阅读记录

“要不要给你药?”他指中勾着个塑料袋,漫不经心地在她眼前晃悠。

吉苑缓慢地眨着眼,胸口急剧起伏,汇往下水道的脏水冲刷过她的身体,仿佛带走她的生机。

弋者文的目光,从她垂落在地、不自觉抽动的手指离开,他轻挑开她脸侧的湿发,温声说:“不要?不要就死了。”

死?吉苑皱眉,侧转视线,看清这里是沙脊街——指认吉雪春出轨的地方。

她艰难地起身,去够那只塑料袋,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即使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弋者文举高药,吉苑再伸手,始终差一点距离,怎么也碰不到。她从跪到站,抱住他的腰身,踮脚去抓袋子。

睡裙料子薄,吉苑胸前两团柔软挤压着弋者文,他呼吸一热,干脆扔掉药,掰开她的手。

没有依靠,吉苑摔在脏水里,睡裙被染黑,洁白的手臂小腿是扭曲的污渍。她烧得晕乎,爬行去捡药。

弋者文心跳仍乱,泄愤地笑出声,“去吧!去吧!”

药拿到了,吉苑颤抖地撕开袋子,撕开纸盒,不管什么药,什么剂量,抓着就往嘴里塞。她高仰脖子,张口就着雨水吞。

吞完再继续塞,塞满嘴接雨水吞,如此反复。在吉苑要吃第三回 药时,弋者文打掉她的手,没有药了,她便舔唇汲水。

雨蜿蜒而下,流过吉苑纤细的颈,丰润的胸,勾勒出内衣缠绕的蕾丝边。她跪伏仰面渴水,唇红色浓,有种糜乱到心惊的美。

弋者文眼眸一暗,手摸上她优美的颈,落到锁骨那道弯,来回摩挲着。他喉结滑动,烫得血热,手转而捏住她小巧的下颌,迫使清醒。

“疼……”吉苑弱弱地哼了声。

弋者文哑声道:“疼就滚回家去。”

吉苑整个人的思维是散掉的,得到指令后,麻木地去执行。

弋者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得以看清地面淡粉的血迹,他抬眼望去,吉苑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带着血,从她腿心流下来的。

这一幕让弋者文心情复杂。

奇怪的女人,狠起来,自己能杀自己。

*

等来公交,弋者文全身湿透上车。

司机看一眼,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他不解地摇头,阖门启动车。

回到物流园。

傻佬抓着饭勺,提个塑料桶,站岗亭门口舀水玩。舀一勺,唱一句,“落雨大,水浸街,阿妈叫我……”

弋者文疾步路过。

傻佬看到他,喊道:“弋文,弋文,弋文!”

弋者文充耳不闻,跑进雨幕。

老头在眯觉,傻佬太吵,他吼了句:“安静点玩!”

傻佬撇嘴,“弋文他不理我。”

老头看宿舍楼方向,只有肆虐的风雨。他更正道:“是弋者文,傻佬!”

傻佬笑着挨骂,继续玩水唱歌,“落雨大,水浸街……弋者文,弋者文……”

宿舍没人,弋者文洗澡上床,拉合床帘。天还没黑,他疲困地躺枕头上,闭眼画面繁杂,扰得无法进入睡眠。

弋者文将枕头垫高,伸臂在换下的裤子里掏烟盒,半躺着点烟抽。密闭的空间,烟雾凝滞,他抬手扇动,白雾幻出一张妖冶的脸。

指中烟头发烫,弋者文挥拳打散白雾,侧身在床帘撩开个口子,往外吐白烟。抽到第三根烟,他逐渐平静,自然地入睡。

北海的雨下到了梦里,弋者文走在荒谬的旷野,梦里的雨一直未停。

场景很乱,一会从白天切到黑夜,一会在广东,一会又身处北海老街。李明川在他眼前远去,吉苑从他身侧经过,人潮退避他。

弋者文坠落,坠落,掉入一片空茫中。远天有座土坟,他遥望着,梦里的人不能说话。

寂静的场景里突然响起了低迷的气音。

黑暗散去,雨水倒流,吉苑的睡裙紧贴曲线,她跪伏着渴水,颜色妖异。弋者文有如火烧,伸手将要触碰到她。

忽而,一道昏光斜射到面前,她干净地坐在沙脊街,眼波清亮地对他说:但于你,我是甘愿的。

梦里的人不能说话。他在心中默念,骤然被这句话惊醒。

气息近在耳侧,弋者文确认了片刻,才知道隔壁床又带女人回来了。

黑暗中细微的水声,在脑海里绘成画面。

血管一道是热的,弋者文伸手进去,闭上眼睛,想起雨里那一幕。

撕裂的黑裙,白净的大腿,一根共吮的烟,漫天的雨,极致虚幻的美……她说:我是甘愿的。

弋者文陷在自织的幻象。

宿舍忽然安静了。

余韵久久。

一切都空了。

之后。

隔壁床走动洗澡。

弋者文拿了件衣服擦干,扔在一旁,靠在墙抽烟。

烟入肺,又散,填补不了过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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