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飞没听清楚,“你说啥。”
陈慕山仰起头,“没有。我说你让我翻个面行吗?”
“什么?”
陈慕山伸开腿,“你把我揍得均匀一点,免得我半身不遂。”
他说完,真的松开拦路柱,转了个身,把正面露给张鹏飞。
“来你继……。”
话没说完,他又干呕了一下。但这一下倒真不是演的,而是被张鹏飞揍出来的鼻血倒流进口腔,猛地呛到了他,陈慕山被迫仰起头一连咳了好几声。虽然只是流鼻血,但毕竟是呛到了嘴里,一时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是吐血。
张鹏飞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
陈慕山缓过气来,捏着鼻子看向张鹏飞,“你放心,我肯定不告你,今天你把我打死了,你赔丧葬费,打不死你陪医药费和误工费。”
说完又看了一眼尤曼灵,“刚好,我老板在。”
一通乱七八糟的话,彻底给张鹏飞整不会了。
趁着张鹏飞发愣的空档,尤曼灵走到了陈慕山面前。
她比张鹏飞冷静得多,掏出一张卫生纸递给陈慕山。
陈慕山接过来就往鼻腔里塞,随口说了一声:“谢谢。”
说完又看着张鹏飞,压低声音对尤曼灵:“你把他带走吧,一会儿有人看到,乱报警就麻烦了。”
尤曼灵点头,“我知道。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陈慕山勉强止住鼻血倒流,调整了一下坐姿,喉咙里“嗯”了一声。
尤曼灵沉下声音:“陈慕山,我不信你会害小秋。”
陈慕山一怔,随即对着尤曼灵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我老板。”
尤曼灵摁下他的手,“但我现在,看不懂小秋。她到底要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已经快要毁在你身上了。”
陈慕山挣扎坐直,“我真的没有想毁她。”
“不管你想不想,她人已经被肖队带走了,特勤队通知我的时候,我听到的用词是拘询。我去特勤队见她,看到她手上戴着手铐。陈慕山,为了她好,我不能没有分寸,在特勤队里面问她前后因果,我只能来问你。”
这话果然比张鹏飞清醒太多,陈慕山神情也逐渐正经起来。
尤曼灵接着说道:“大果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秋做了什么?或者你觉得不好说,你就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钱我有,人脉我也有,甚至杨钊那条路在我这儿也是通的……”
张鹏飞忍不住打断她:“不是,你怎么还信他?”
尤曼灵看向张鹏飞,“张鹏飞,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是干了缉毒警,他是当了毒贩,你恨他理所当然,可是,你能不能冷静得地回想一下,这个人小在福利院的时候,是怎么对待小秋的?”
张鹏飞怔了怔,尤曼灵指着陈慕山的脸说道:“小的时候,小秋睡不着觉说外面有鬼,这个人就可以大冬天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个棉毛衫在门口帮她站一晚上岗。我说难听点,他真的是把自己当小秋的一条狗,你觉得狗会害主人?”
张鹏飞听完这句话,看着地上的泥泞,一时没有出声。
尤曼灵松开张鹏飞,“你要打他我不拉你,是我觉得这个毒贩子是该打,可鹏飞你不要把重点搞歪了,你现在是个狱警,我是个做生意的,我们都不是国家机器,我们现在要帮小秋,不是当法官判刑,更不是要在这个地方弄死他陈慕山。”
尤曼灵说完这句话,张鹏飞愣了半晌,一直捏着的拳头,也慢慢地松开了。
坐在地上陈慕山看到张鹏飞垂下来的手,也松了一口气。
尤曼灵蹲下身,“对不起,我说你是狗不是故意骂你。”
陈慕山悻悻地笑了“没什么,说得挺好的,你接着说吧,我听着。”
“好。”
尤曼灵看着陈慕山的眼睛,“我问你,这次是不是连你也帮不了小秋?”
这话说得陈慕山一怔,显然,尤曼灵和张鹏飞不是一类人,她是一个和易秋同样聪明的女人,原本陈慕山已经决定,什么都不说,单方面挨完打就算了,没想到,尤曼灵竟然当着他的面,把他最大的困境说出来了。
“如果你能帮小秋洗脱,自首你应该也会上,结果你现在坐在这里挨打……”
尤曼灵说着抿住唇,沉默了半天,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小秋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我也就根本看不明白,但我想,她有可能会给你说真话,或者你能不能看懂她。陈慕山……”
尤曼灵顿了顿,“如果你看明白了,麻烦你跟我说一声,不用说得太具体的,只要告诉我她人安不安全就好。如果她有事,我也有我自己的门路,哪怕这些门路不是很干净,但能帮到她,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