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溋道:“那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它想要什么?”
慕韶光道:“看看庆雍付出了什么代价,岳长青有付出了什么代价呢?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它是怎么找上来的。”
他抬眼看向殷诏夜:“你都求过谁?”
殷诏夜和平溋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突然一起望向了面前的神龛。
殷诏夜将袖子一甩,袖风扫过,将神龛打翻在地。
道家拜三清,佛家拜观音,除此之外,家中神龛里时常供奉的,往往还有财神、灶神等像。
但面前神龛里放着的,却任何神明也不是,而是一只张嘴大笑的泥人!
这东西不过茶壶大小,雕刻的手工很粗糙,用的材料也不过是普通的陶泥,看起来有些嘴斜眼歪的,但能看出来雕的是只年轻女偶,身上穿着鲜艳的衣服,头上耳上颈上挂着饰物,衣饰都可以取下来,就像是小孩子游戏取乐的玩具。
但此时在这种氛围之下,却让这件原本普通的东西平白变得诡异起来,连脸上那灿烂的笑容都显得死气沉沉。
殷诏夜毫不避讳,直接用手将泥人拿了起来,打量片刻,指尖微一用力。
这泥人果然有蹊跷,他用了一成力道,竟然连条裂缝都没在上面捏出来,反倒隐隐感觉其中生出些微抗力,就好像……他手里捏的是个活人似的。
殷诏夜的眼中闪过几丝兴味,五指慢慢收拢。
这时,慕韶光却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道:“慢着。”
殷诏夜真是受不了他随随便便摸自己了,沉声喝道:“干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
慕韶光道:“把这泥人里残存的邪气吸去,然后呢?找到背后的妖物一起吞噬,提升力量。殷师兄,练功可这么心急啊。”
殷诏夜觉得慕韶光的指尖上好像带着火,烫的他从手腕到整条臂膀都要烧起来了,随即被他点破目的,心中又是一凉。
这冷热交织的滋味实在难以言喻,殷诏夜转过头,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恨恨道:“唐郁,你一次次插手我的事情,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觉得我当真不会和你计较?”
慕韶光仰头笑了一声:“你来计较啊。”
话音落,两人的身形忽然同时动了。
慕韶光脱手放开殷诏夜的手腕,手掌却顺势向下疾拍,直冲着泥人打去,将其打向半空。
殷诏夜五指成爪,扣住他的肩膀,向外甩出,另一手将广袖一甩,卷住泥人,顺势扯回。
然而就在这一瞬,慕韶光却突然顺着殷诏夜的力道,往他胸前撞去,同时右手倏地翻上,揪住他胸口的领子,将他一把按在了背后的树上。
泥人从殷诏夜的袖子中滚落在地,被慕韶光一脚踢开。
两人这番动作快若闪电,但因主要目的在于争抢泥人,因此虽然激烈,倒是没有什么杀气。
泥人滚开,两人的动作也僵持住了。
慕韶光把殷诏夜压在树上,殷诏夜的并拢的手指却也虚点在了慕韶光颈侧的血管上。
谁都不好先挪开,可是那泥人,殷诏夜却也没有拿到手。
慕韶光的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
——他看到殷诏夜身上的颜色变了。
自从得到程棂的眼泪之后,慕韶光就拥有了从他身上流动的颜色窥探到他真实心情的能力,殷诏夜那滴眼泪虽然没有带出全部的魔神力量碎片,可在这方面也有着同样的效果。
而此时,他被慕韶光坏了事,原本应该恼怒或者憎恶才对,慕韶光却眼睁睁地看着殷诏夜身上覆盖了一层浅红色,将之前的黑雾冲散了。
从程棂身上,他知道红色应该代表的是高兴、喜悦才对,可是殷诏夜应该没什么可高兴的地方吧?
而且这红色还在不断翻腾,冒泡,就好像水沸开了一样。
代表着高兴到冒泡,还是这条龙要熟了?他们龙族的情绪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这时,一只白皙修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伸过来,捡起了地上的泥人。
手的主人正是平溋。
他把泥人上下抛了抛,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这个便宜倒是被我给捡了……啧,该给谁好呢?”
平溋说话的同时,另一只手一扬,已经有道白光灵蛇吐信一般地从袖子中冒出来。
平溋语气随意,笑容中却带着些锋利的意味:“唐尊使,亲疏远近有别,虽然我对你没什么恶感,但还是请你适可而止。否则……”
他说话的同时,白光已经转眼化作一柄龙纹利剑,正对准慕韶光的后心击去。
剑还没到,殷诏夜的手突然从慕韶光的脖颈上移开,拂袖朝着平溋的剑锋卷去,打偏了平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