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步榭带来的那名修士跟县令熟识,此时低声说道:“还不带着你的人,都跟我走?”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令疏散百姓,自己也带着官差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之后,步榭沉默一会,说道:“解尊使,好手段。”
慕韶光听到这声“解尊使”,有些好奇地看了解君心一眼。
解君心顿了顿,道:“我确实要说声抱歉。”
步榭道:“一声抱歉,足以抵消你藏在别人身份之下……肆意妄为?”
他说罢之后,眸光一抬,神色冷然,凌厉毕露。
解君心漠然望着前方,说道:“是,我还要向你道谢。我的机会都是你给的,多谢成全。”
他半侧着头,掩去脸上深深的自嘲之意,极力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把所有的心绪都埋藏起来。
步榭的呼吸猛然一窒,冷声道:“无耻!”
胸口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他猛一拂袖,一道灵流向着解君心暴击而出。
解君心坐在那里,竟然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下,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慕韶光一惊,脱口说道:“师兄!”
步榭这才想起来,慕韶光还在自己身边。
他转过头,看了慕韶光片刻,神色微缓,说道:“韶光,我们单独谈些事情,你去里面等我一会,行吗?放心,我们不会再打架了。”
慕韶光说道:“师兄,别忘了咱们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步榭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我知道,只是现在有些事我也没有完全弄清楚,需要处理一下。等事情办好了,我就一起都告诉你。”
慕韶光眉梢一挑:“不骗人?”
步榭微笑着用小指勾了勾慕韶光的手指,说道:“不骗人。”
慕韶光点了点头,叹气道:“好罢。”
他说到做到,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解君心内心酸涩,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等到慕韶光走远了,步榭回过头来,冷冷地对解君心说道:“他不喜欢别人骗他。”
解君心道:“过去的事……”心中一阵抽痛,他顿了顿,才能把话接下去说完:“他都不记得了吗?”
步榭道:“是。”
解君心闭上了眼睛。
步榭冷冷地说:“若不是他还依稀对你有几分印象,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解君心说:“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步榭的声音冷如寒冰:“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我就是饮真。”
解君心微怔。
他确实看慕韶光那柄总是喜欢捣乱的佩剑不顺眼,也知道剑是原来步榭送的,怕自己在它跟前露出破绽,才顺手给封了,可从未想过,饮真就是步榭的化身。
一时间,慕韶光和饮真之间的种种默契与亲密浮现在脑海中,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原来不管是不是彼此遗忘,他们都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兜兜转转一番,慕韶光又回到了步榭的身边,而自己,只是他们感情波折中的一名过客。
“原来如此……”
解君心失魂落魄地重复了一句:“原来如此。”
“那么——既然你心中还念着他,当初为什么会不辞而别,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又为什么这样好端端地回来了?”
解君心蓦地抬眼,看向步榭:“步榭,步榭!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我之间——”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语气里带着刺骨的痛楚和冰冷:“又究竟有怎样的联系!”
这些事情是他想了无数遍,但一直没有想通的。
当初他亲眼见过慕韶光跟步榭相处,虽然嫉恨无比,却也从未怀疑过步榭对慕韶光的感情,所以想不通他为何会把慕韶光扔下就那么消失了。
而且消失之后,所有的人都仿佛从不知道有他的存在,除了慕韶光……和自己。
那个时候,解君心就怀疑过,他和步榭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渊源。
甚至曾经他第一次接近慕韶光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冒充步榭,却被慕韶光理所当然地当成了对方,这说明最起码两人的气息,是有一部分非常相近的。
步榭今天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解君心就认为,他应该知道一切的答案。
果然,步榭回答了他:“天地间的灵力汇聚凝结,每数千年便会孕化而成生命,身怀光明之力,为普度世人而存在。我便是因此降生的,落地成人,被禅宗善尘大师带回门派,受佛缘感化,故为佛子。”
“而我降生之际,却正值黄昏,太阳西沉,下一刻天地便陷入黑夜,于是诸般混沌黑暗蜂拥而来,想要吞噬光明之力,却受到反噬,形成了另外一个生命,天生戾气,亲缘断绝,孤煞难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