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就没有,而且是既没有认対步榭,也没有认対解君心。
他甚至连自己从小带大的师弟都不够了解。
他才是所有一切的起因,所以今日遭受的种种,理所应当。
解君心看着慕韶光带着倦意的神情,体内的血液仿佛正被寒冷一寸寸冻结,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与看到他颓丧的心痛混乱地纠缠在一起,让解君心心乱如麻。
“不,你什么错都没有,一切都是我不好!”
解君心说道:“都是因为我的贪婪和自私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我有心欺骗,你以善心度人,怎么能怪你?你如果生气就打我骂我吧,无论怎样的惩罚我都能接受,你不要……你不要在心里憋着,也不要找自己的问题。”
他双手握住慕韶光的手,说到最后,几乎连声音都哽了。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真的什么都不怪你……”
慕韶光久久地凝视着解君心,好半晌,他才慢慢地伸出手来,放在了解君心的肩膀上。
解君心仿佛一个等待着宣判的刑徒,一动也不敢动。
慕韶光道:“咱们分开好吗?”
慕韶光的声音很平淡,望着解君心迅速失血苍白的面容,他的手指不禁一攥,还是说道:“我们这样在一起,対你来说也不公平,我一直把你当成别人……”
解君心脱口道:“我不在乎!”
慕韶光的呼吸一顿。
“我不在乎,我愿意的,我愿意一辈子都扮演成他的样子,只要你喜欢,只要你喜欢,什么都行!”
解君心的眼珠漆黑,双唇却苍白失血,他的目光中有种绝望窒息的疯狂,近乎哀求地看着慕韶光:“……我能求你不要离开我吗?”
如果我求你……
他慢慢地,屈膝跪在了慕韶光跟前。
那一瞬间,慕韶光感受到了心痛。
他像被烫了一样猛然移开目光,闭了闭眼睛,才又回过头来。
在解君心的注视下,慕韶光下了床蹲下/身,视线与解君心平齐,轻轻摸了摸解君心的脸。
解君心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慕韶光的手,眷恋而又祈求地看着他。
“你不用难过和自责,也不用担心,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也没有要惩罚你报复你的意思。”
慕韶光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道:“我是真的觉得我自身有很大的问题。谁跟我在一起,或者谁想要亲近我,都会受到伤害,是因为我太过冷淡又不会和人交心的缘故。你和步榭,你们都付出了很多,我却没能回报什么,甚至可以说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认识你。咱们怎么在一起呢?这样跟一个人在一起,我会唾弃我自己。”
解君心觉得他浑身都在发抖,可是他看着慕韶光的表情,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因为他意识到,没用了。
慕韶光是一个性格十分坚定,并且有着清晰的原则和底线的人,哀求会让他怜悯心软,但不会让他动摇。
慕韶光站起身来,轻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他的衣袖像是翩飞的蝶,在解君心跟前一荡,解君心如同即溺死的人那样,本能地抬起手来接在掌中。
但下一刻,那片衣袖就从他的掌心里滑出去了,像是他人生中一切抓不住的爱恨情仇。
慕韶光每一下向外轻轻迈出的脚步声,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缓缓割绞着五脏六腑。他宁可面対死亡,也不想面対这样的结果。
从此以后,一切都完了,他和慕韶光再也没有了关系,他再也不能亲吻他,触碰他,与他闲谈笑语,光明正大地与他并肩站在一处。
以后或许还会有机会相见,是的,隔着人群远远看彼此那么一眼,礼节性地微笑,点头,再归于陌路。
那样的人生,他该如何活下去?
那一瞬间解君心很想再一次做点什么,他想不顾一切地拉住慕韶光,告诉他,如果敢离开,自己就立即去死。
他还想说,他其实也默默做了许多,他没有那么自私,当初若不是他,问旻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慕韶光和步榭,让他们双宿双飞。
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要的不是让慕韶光痛苦的爱,不是靠逼迫和绑架得来了爱,之前那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已经够了。
解君心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韶光孤独却挺直的背影缓慢地背向自己离开,再也不曾回头。
他神色痴妄地跪在那里,良久良久,没有起身。
一墙之隔,慕韶光回到了他平时清修的静室中,反手关上门,他整个人就像脱力一样顺着墙坐了下来,然后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猫咪。
小猫的两只耳朵耷拉着,绒毛也有些凌乱,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用头蹭了蹭身上的毛,像是在安慰自己。然后慢慢把脑袋埋进了皮毛中,缩成了一个小绒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