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海(217)
他力气很小,姜安然随时可以挣脱,但她没有。
董航给她搬来把椅子坐,小声嘱咐:“有事儿叫我,我就在门口。”
他出去之后,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浅浅,胸膛起伏的弧度不大,整个人瞧着又白又瘦,羸弱的让人心疼。其实上回连时序来小镇,她便发现他瘦的离谱,虽然能理解他为了上镜好看特意减肥,可他本身就不是多胖的人,再加上个子高,太瘦了只会影响健康...
和她在一起时养起来的那二两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他全折腾掉了。
姜安然抹掉脸上未干的泪痕,想去问问医生术后饮食的注意事项,于是轻轻的从他掌心里抽出手。尽管是在梦里,他还是因为她离开的动作皱紧眉头,很不安地嗫嚅一声:“安然...”
她无奈,把手重新塞回他的掌心,喃喃:“在呢。”
“……”
连时序眉头仍旧皱着,情绪好歹安定下来了。
姜安然再次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渴求,但她始终无法理解这种近乎扭曲的依赖感。在连时序的认知里,与人活着得喝水、呼吸,上学得社交、读书的道理相同,他要想做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正常人,就得和她待在一起。
他完全忽略了,任何感情只要和极端靠上边,那就完全变味了。
姜安然的胳膊因为保持同个姿势逐渐酸痛,她小心翼翼的调整坐姿,拿起柜子上连时序的手机,给门外的董航发消息。
很快,董航进来了,站在帘子外面小声问:“怎么了?”
姜安然掀开帘子一角,让他过来坐。
她说:“你留在这里陪他吧。”
“你要走吗?”
“嗯,我明天还有工作。”
这是实话。
她生病的时候拖欠了很多工作,从明天起得抓紧处理了。
姜安然有条不紊地道:“连时序车祸的消息一旦在网上发酵,恐怕医院就得被媒体和粉丝盯住了,你们进出不方便,等我明天忙完了去趟别墅,把衣服和日用品拿来,这里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给我发消息。”
话音未落,她想起当初两人分手时,自己一气之下把他身边的人的微信全部删除了,于是在连时序的微信上把联系方式发给了他。
董航存了号码,看一眼时间,不放心地道:“这么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来的。”
姜安然深深地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连时序,缓慢的将手抽出来,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她抬手制止了要跟出来的董航,低声嘱咐:“有事电话联系。”
“好。”
...
...
姜安然这一晚睡得并不肃静,光做梦就不说了,还全是些让人心惊胆战的噩梦。她干脆不再睡了,凌晨就起来工作,吃完早餐,和钟琴说有事外出,开车直奔郊区别墅。
没想到这么久没来,别墅门口的保安大爷竟然还认得她,笑呵呵地放行,叮嘱道:“山上的树木正在维修,去连先生那儿得绕个远路。”
姜安然沿着指示路标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在山上快转晕了才看到他家门牌号。
再次站在别墅门口,她还是有点儿后怕,里面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让她迟迟不敢向前迈出那一步。在门口犹豫了半晌,姜安然正打算放弃的时候,董航的电话打来,拜托她顺道把别墅里的录音机一块儿捎着。
录音机?
姜安然纳闷:“他在医院还要工作?”
“不是,不是。”
董航解释:“时序最近失眠症挺严重的,录音机里存着您之前给他录的童话故事,他得听着才能入睡。等麻药劲儿过去,他也得休息不是嘛。”
姜安然别扭地问:“放哪儿了?”
“一楼的楼梯下面有间专门放杂物的房间,就在里面。”
“知道了。”
在董航即将挂电话的时候,姜安然及时喊住他,“连时序醒了?”
“早醒了,”董航说,“一睁眼就开始满屋子找你,估摸着以为昨晚看见你是麻药作用下产生的幻觉,我跟他说你确实来过,他死活不信,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求证。倔脾气。现在消停了,被罗侃劝走去做脑部检查了。”
光是听他描述,姜安然便能想象到他任性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挂了电话,她没再犹豫,输入密码进入院子,放眼望去,一大片红玫瑰随风摇曳,因为疏于打理,凋零的花瓣堆满了小道,倒别有一番风味。角落里的玻璃花房已经建好了,里面的花确实比外面的长势要好,也不止红玫瑰这一个品种,蔷薇居多,也有满天星、风信子...房间的正中央摆着圆桌和椅子,粉粉嫩嫩的,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