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漪澜深吸口气:“天,你砸到这石头上了是吗?”
“嗯,一股力气带上去了,来不及缓冲。”她放下裤子,“没事,下山后找个医生擦个药就好了。”
她就是担心可能会没办法及时回到高庐,只有坐上回程的客车了,在那些旅游景点她才有稳定的信号可以联系复遥岑。
刚刚跟他说了她两天后能联系他,现在有点难。
休息了会儿,黎阳就撑起身准备下去。
站直那一秒,骨头剧疼,好像碎了般的,各种细密痛感从膝盖正中央向四周肌肤蔓延。
看到她紧皱的脸,孙漪澜紧张地问:“很疼吗?”
“你给我找个树枝来,靠不了这条腿了。”
“好好好,你等我,你原地等我。”
四处光秃秃的,但是孙漪澜还是转身就找树枝去了。
黎阳远远喊她小心点。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终于回来了,找了根还算直还算粗的树干给黎阳。黎阳一笑:“真厉害啊你。”
“你还笑得出来啊。”她皱着眉快哭了,“害得你伤成这样,对不起。”
“没怎么样,上个药就好了,走。”
艰难险阻地回到山下,已经天黑很久了。收留她们暂住的那对老夫妻一起在门口坐着,张望着上山的路,终于看到手机微弱的灯火和脚步声,老两口开心地起身迎上去。
“怎么这么晚?”老奶奶担心地问。
孙漪澜说她们摔了,走不了路。
老人家心疼得,把人扶进去。奶奶盛饭给她们吃,边忙边说:“摔得严不严重啊?这可怎么办啊,这儿没医jsg生啊,要到外面才有。”
孙漪澜心一咯噔,“一个土医生都没有吗?”
“没有……”
“没事。”黎阳接过饭,“不严重的,明天我们就出去了,吃饭吧爷爷奶奶。”
爷爷起身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
奶奶让她们先去。
大概是吃完饭的时候,老人家才回来,找了一堆草药,拿了个石臼砸起来,说砸点药敷敷。
孙漪澜去洗碗,黎阳搬了个凳子坐在八十多岁的老人面前,看着他饭也没吃在哐哐哐给她砸草药。
“以后不要轻易跑到这种地方来,幸好啊,回来了,要回不来,爷爷奶奶也没力气进山去找你们……”他苍老的声音慢吞吞地,一字一顿跟黎阳说着,“那可怎么办呢?你们以后在外面玩,在那些不破落,有路,有电的地方玩,不要来这儿了。”
“以前没有人来过吗?”
“没有。”锤子砸在石臼中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庄中响着。
黎阳:“您听过初惊婉这个名字吗?爷爷。”
“没有听过。”
“我也是最近才翻旧新闻看到的,她是拂苍人,然后长大了在里甘支教过,就是拂苍往里走差不多一百公里的一个地方。”
老人家点点头,知道里甘这个地方。
“本来那里和这里一样,是因为她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她从事新闻行业后,报道了里甘的情况。虽然那是三十多年前了,信息太闭塞,报道也起不了微毫的作用,但是那里后来也被一些投资人知道,有人开发,有人修建,所以从里甘前后的两百公里,这好几座高高的,看似难以跨越的山,这几十年都慢慢地发展起来了,修了不少路,也有人去旅游。”
“是嘛。”老人家欣慰地点点头。
“但这里离里甘和高庐那些地方毕竟还太遥远了,区区一百公里却有好几座大山,进来没有路,所以还没有被人发现。如果我这趟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那我自己出钱,给您和奶奶盖个房子,装个电视……嗯,打井,修桥,修到另一个村寨去,奶奶说那边有个医生,这样你们偶尔有个不舒服就可以过去了,不用淌水过那条河,遇到涨水期还过不了。就这样也行,这个我自己能给你们办到。”
老人家笑呵呵地抬头看她:“这孩子,你才几岁啊?你还在读书呢。”
“我有钱,我老公也有钱。”
“你结婚了?”老人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孩子不是还在读书吗?”
黎阳尴尬地轻咳下,玩笑说:“早婚早育,年少轻狂。”
老人家笑容更甚,说也不错,也不错,但是就没把她前面一段话没当回事,继续低头给她砸草药。
石锤的敲击声一记记飘散在不断浓稠的月色中。
16年的生日,没有吃到一块蛋糕,不像去年在青山园里和韶凝开着红酒庆祝一切顺利。23岁生日,黎阳只收了复遥岑遥远的生日快乐,还有不能被他知道的一身伤,一块……敷上去凉凉的,非常舒服的草药。
第二天起来,明显感觉腿消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