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凝凝说最近锡城有台风。”她依稀还记得七年前两人结婚那会儿,复遥岑说她看中的那园子因为台风倒了不少树木,他找人重修,所以不能马上去看房。
复遥岑知道她的意思:“我找人修缮了。”
“台风就十天前,你已经修好了?”
“嗯。”
“你之前不是修了两个月?我没记错吧?”
“那会儿……”复遥岑轻咳了下,略不自然地说,“你也不着急住,我也不是很上心。”
“……”
复遥岑:“我这次,找了五个施工团队一起修,一周就好了。”
“……”
黎阳忽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庞庆去医院看她,和她闲聊时说复遥岑的爱简直是万能的,他居然能十几个小时就从锡城飞到加罗安,太厉害了。
“好厉害。”
“……”
复遥岑转移话题化解尴尬,“你朋友在园子里,现在,山宝最近喜欢在那边玩。”
“台风它还在?”
“嗯,它就喜欢在倒地的树木中蹦跶。”
黎阳微笑,又忍不住有些伤感:“我的小山宝都六岁了。”
“还是傻傻的。”
“……”
黎阳的伤感刚产生一秒就一下消失殆尽,只是心痒痒地想快点回去看它。
车子穿过锡城久违的繁华市区,终于在十一点前到了安静的青山园。
天气还不错,微微的风伴着阳光落在门口无人的私道上。复遥岑以前很多时候都把她送到这里,坐在车上和她说话,没有进去。
今天他下车换到她那一边,推开车门,把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搀下车。
司机去后座取轮椅。
黎阳勉强能走,就没想坐轮椅进去,园子里都是青石板路和鹅卵石小道,轮椅坐起来也不是特别舒服。
复遥岑扶着她进园子。
穿过那扇画着云尼山风景的影壁,拐入园中,迎面而来的是正当花季的玉兰树摇摇曳曳芳香满院的模样。
绿树葳蕤,草坪葱郁,水池里流动的锦鲤自在洒脱,水很清,风也很轻,风景恍若如昨,烟火气十足,好像每天这里每天都有人在。
太熟悉太难以忘怀,让黎阳一刻就怔愣住,仿佛她才离开锡城三天。
可这期间三年多里,这里确实是空着的,一直空着没有住人的。
环视一圈,忽然黎阳就看到一只趴在树上看鸟的小猫。
那它白花花的小身影实在太醒目。
小家伙没看到妈妈。黎阳穿着很厚的外套,戴着帽子,连脖颈上都围着围巾,浑身上下几乎看不清脸。
小家伙只是看到了消失了两个月的爸爸,一下子就从高高的枝头飞跃下来,一边跑一边叫。
“喵!”
它咕噜噜一下子跑到复遥岑面前,伸起前爪搭上爸爸的腿,“喵。”
复遥岑把黎阳给司机扶着,自己弯身把满眼星星的小猫抱起来。
它在他怀里拼命地蹭,开心得要起飞,叫得整个园子都是它嗷嗷叫的声音。
复遥岑亲了它一口:“乖,山宝乖。”
它又深深嗷了一嗓子表达不满和喜悦,瞪着爸爸,圆滚滚的腮帮子鼓着说不完的委屈。
黎阳笑了声。
小家伙扭头朝她看去。
复遥岑也看去,却发现她虽然在笑,但是眼眶通红。
他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脸,“它好得很呢,沈牧和你朋友把它照顾得非常好,它每天吃喝玩乐根本没时间想我们。”
黎阳不是很信,她觉得她的小山宝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动,不可能不想妈妈。
她静静和那只小猫对视,扯了扯围巾,让整张脸露出来。
“山宝。”
它水光荡漾的灰色眼珠子里没有兴奋的光芒,而是凝滞住了眸光,呆呆看她。
近四年没见,虽然总是隔个几月就能和妈妈视频一次的,但是从没见过,她也没有来抱过它,小家伙骨子里已经形成了记忆,觉得看到妈妈就只是能看不能摸的。
此刻也就没能反应过来。
它两只小爪子还可爱地搭在爸爸肩头,唯有脑袋扭头定定地看着她,明明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真的是她出现了,但还是下意识看着她,一眼不眨,目不转睛。
黎阳走近一步,伸手。
复遥岑说:“你不能抱它,它一扭动你肩头受不了。”
“我知道,我,我摸摸它。”
黎阳的肩骨几乎被子弹打碎,前一个月她的身体完全只有一口气在,没有精力去恢复身上的伤,只有后面这一个月在开始恢复,但好得慢,现在两处致命的伤口都还不足以让她行动自如。
伤筋动骨本就要一百天,何况那是被子弹击碎的。
她伸出手去小家伙面前,轻轻摸了把它的脑袋:“山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