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120)
付屿做无业游民,每天温始夏都能听到他与樊予柔腻歪的电话声。
她敲两下墙,又发微信过去:【你声音小一点,我在上课!】
这时候他装乖:“好的好的我的好妹妹。”
她一笑,便看到微博跳出新的词条——#2020届毕业生线上毕业典礼#
时间好快啊,他也毕业了。
在夏天刚刚来临的时候。
再去学校时温始夏已经是大四生了,她放弃了保研资格,安静等待毕业。
专业课老师其实很惋惜,问她为什么不继续深造。她的能力,很适合学术圈。
温始夏回他:【谢谢老师厚爱,只是学生志不在此。】
她这一整年都过得平平淡淡,论文选题、导师联系、论文交上去、论文被打下来、答辩,毕业。
循规蹈矩的,不出丝毫差错。
要说有什么事件,其实也算不上大磋磨。
十月份英国发布三级防控措施,放国庆假温始夏回家,想起自己上周把论文选题给老师发过去后,紧接着去了趟崇文楼。
当初他们在一起自习的那个教室,多媒体已经被修好,有学弟学妹们在里面开小会,屏幕上是众人做好的花哨的PPT。
她站在后门处看了许久,讲台上正讲解的学妹看到她扬声问:“温学姐有什么事情吗?”
温始夏意识回笼,发现她居然是当时在宣讲会上问她问题的女孩。
她和同伴还在社团迎新会上、校外商场的餐厅里,问过她与傅星桥之间的关系。
温始夏捏着手里的中性笔,摇摇头正准备走掉,那姑娘就蹦着上来,问她:“那位学长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呀?”
问完才意识到什么,笑着挠头:“你看我这脑袋,学姐你今年都大四了,学长肯定都毕业了,现在进学校那么困难。”
温始夏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不知应和那句话,从鼻腔里哼出一句“嗯”。
“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回头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又想落泪。
温始夏用手指用力摁住眼角,顺着昏暗的楼梯一阶一阶向下走。
关于那些过往的爱恨与短暂的深情,她闭口不言。
因为生命里面很多事情,沉重婉转至不可说。
偶然想起这件事的温始夏,再次低头时下意识点进了加怀由的朋友圈。
他人在英国,最新一条显示是一个小时之前。
一张呈现阳性的检测棒,配文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底下常燈给他评论:【这时候还嗨去了?不至于吧。】
他回复道:【哪有,我这几天在星桥哥家,谁知道忽然得了,md浑身痛得想死。】
温始夏脑中的弦一瞬紧绷,她鬼迷心窍般点进购买机票的app,看着最近的一趟前往英国的航班出神。
付屿早已经回家,她没了再去英国的理由。
“啪——”
“温始夏你干嘛呢?”
付菀从外面进来,温始夏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
她的右脸火辣辣地痛,嗫嚅了两下后,脸上表情没怎么变。
温辛良夺过她的手机,声音严厉:“这个时候你去英国干嘛?你不要命了?”
温始夏安静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摇头说:“我不去,我放假就呆在家里。”
说完就上楼了。
付屿跟上来想拉她的手,被她侧身躲过。
温始夏锁上房门,背靠在木板门上,身子慢慢滑下去。
花瓶里的是木绣球吗?
洁白如雪,和大兴善寺的一样。
她仍清楚地记得自己许下的那三个愿望——
一愿两情长久;
二愿吾星平安;
三愿我立于三尺讲台,埋首故纸堆,以文化人。
时至今日,接连破碎。
其实不能怪命运。
因为寺庙和宏愿,本身就是一种虚妄。
第58章 夏星58
2021年秋。
这一年克莱因蓝大火, 各大商场都有该颜色的服装,购物APP推荐页华而不实的小物件也都有该颜色的元素.
这样一个由法国艺术家伊夫·克莱因命名的极具有视觉冲击感的理想之蓝,在大热之前人们常用“宝蓝色”描述它。
倪思蓓在毕业后考入渝地一所高中, 现在在带高一普通班的语文。
刚毕业的她教学欲望与职业热情激增,同学们都很喜欢她。今年教师节班长代为出面还送了她一束这个颜色的塑料捧花和一大袋零食。
讲到舒婷那首《致橡树》时, 倪思蓓向一群青春期的孩子讲述这位女诗人的托物言志, 分析她先驳后立,向往同甘共苦的终身相依而驳斥攀援的卑微或是一味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