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棠全看在眼里。当众被人下了面儿,他也并不着恼。目送着两人离开,他回过头对方曼辉说:“曼辉,抱歉,我得先走一步。”
方曼辉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善解人意地说:“路上开车慢点,看着点明明。”
周幼棠说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付过钱后即刻离开。方曼辉目光在他碰过的地方停留几秒,才缓慢移开。
出了饭馆大门,孟宪犹是有些惊魂未定。
陈茂安则是气愤居多,向来沉得住气的他,居然用手重重地砸了一下墙,把孟宪吓了一跳。她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他。
陈茂安意识到自己吓到孟宪了,可此时此刻,对着孟宪,他实在笑不出来。
“孟宪,你没事吧?”他哑着嗓子问。
孟宪醒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你的手——”
陈茂安的右手刚刚砸墙的时候蹭破了皮,正往外冒着血珠。他看了眼,说:“不要紧。”
“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回去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就好了。”
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陈茂安将伤口潦草的一包。孟宪本来还想问问他是为什么和周明明打起来,但看他的动作一下重过一下,就知道他心里还带着气,只得把话咽下去。
“我送你回去吧。今天,今天真的是——”陈茂安说着,嘴角咧出一个苦笑。回想起刚刚那荒唐的一幕,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孟宪看着他,一时间,也感觉有些无力。
“不用送我了,我坐公交回去就好。”她努力镇定,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地说,“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别再让伤口发了炎。”
陈茂安仍是坚持将她送到了公交车站,看着她平安坐车离开,一脸强撑的平静彻底破裂。他回过头,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周明明!又是这个周明明!
这边,周明明还没回到周家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
他扒着后座求他三叔别把他送回去,可周幼棠充耳不闻,到家了直接打开车门,“请”他下车。
周明明喝了酒,腿脚不利索,哆哆嗦嗦地下了车。他看着周幼棠,求他:“三叔——”
周幼棠伸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周明明不想进去,站在家门口挣扎半晌,还是进去了——没有别的选择。
不幸中的万幸,家里除了警卫员外没有别人,周明明只见周幼棠倒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回事?”他问。
周明明耷拉着脑袋在一旁蹲下。他现在脑子乱极了,也迫切地需要静一下,回想一下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今天上午,在市中心跟周幼棠分开以后,他直接去了歌舞团大院,在门岗给女兵宿舍楼打电话,结果被告知孟宪不在。正烦躁着,忽然从旁经过一个女兵,问他是不是找孟宪。
周明明愣了下,说是。那女兵便笑着告诉他,孟宪和陈茂安出去了,两人约了在某个饭馆吃饭。周明明当下并没有多生气,他心里头倒是期望这事儿是真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借机见孟宪一面了。至于陈茂安——他压根儿没考虑。
临近门前在附近一个馆子吃了点饭,要了瓶酒。结果酒量不济,三两下肚走路就开始打飘。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说话也还清晰——所以,他怎么会跟陈茂安打起来呢?他当时眼里压根儿就没这个人啊,他不过是想去找孟宪说几句话而已。在他残存的印象里,应该不是自己先动的手。那就应该是陈茂安——
对,就是陈茂安!这他妈的!周明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是陈茂安先动的手!”
他想起来了,当时孟宪不在,他原本想坐在那里等会儿的,结果手一碰到桌子,就被那小子给拽住了,用力往回折。他疼得紧,下意识地反击出去,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真他妈的!回想起整件事,周明明恨的牙痒痒。
看着周明明气急败坏的样子,周幼棠内心毫无波动,他面无表情地说:“周明明,你一喝酒就误事。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长记性了,没想到今儿还能闹这么一出。”
周明明无语,这怎么能怪他!这事儿根本跟喝酒无关!
周明明梗着脖子不回话,周幼棠也用不着他开口。
“这其中有什么纠葛我不管,但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要再去闹。”
周明明:“……”
三叔一向懒得管他的事,这回肯跟进来同他说这些,应该是为了爷爷——他怕扰到他老人家。
“……知道了。”
周明明懊悔不迭。是他平时坏事做太多了,所以才给人“一出事就是他惹的”这种印象的?还有陈茂安——看着文文雅雅的,怎么一上来就跟吃火药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