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道增七+番外(161)
星临敷衍地对他笑笑,“那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谈的了。叶公子待我亲和有礼,却也对我处处提防,从未交付过半分信任。既然如此,我再怎么解释,你也是不信的。”
言毕,他转身欲走。
“可分明,你一开始接近云灼的时候,便另有目的,不是吗?”
叶述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和到刺耳。
星临缓缓半过回头,“那又怎么了?”
月光里他一双眼睛澄澈到冷漠,连别有用心也展现得坦荡。
叶述安被那道目光钉在原地,半晌,认输似的摇摇头,“我今晚贪杯,又突逢变故,方才失言颇多,望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星临静静望着叶述安,突然展颜一笑,“我也觉得叶公子是醉了,说那样伤人的话,都不像你了。”
“对你不住。”叶述安清俊眉眼几分黯然。
那道阴影鸿沟的岸边此刻只他一人,对面空荡荡只有寒凉石板。
星临下意识攥了攥自己的手腕,微微用力,感受着袖中花种硌痛掌心,不再停留,循着云灼离去的方向,将自己抛至茫茫夜色中。
直至奔出一段距离,翻上墙,踩上一片瓦檐,他才回头望那青楼。
见那道青色身影仍静立在那里。
寻沧都城万千灯火缀在叶述安身侧,衬得那道窄窄身影如同一盏形销骨立的青灯,繁华中独他一人萧索。
其实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叶述安不信星临,星临也从来不信叶述安。星临一直未能忘记的,是鹿渊一战,意外被围攻,叶述安始终是概率计算中最具嫌疑的告密者。当然,那是抛开叶述安与云灼的至交之情不谈的话。
第77章 弃儿
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疑点,星临其实一直不喜欢叶述安。
纵使叶述安一直待他很好,可他不懂感恩,尤其不知好歹。
待人温和友善,像是叶述安的天性使然,不因人的身份差别而区分对待,这或许是他能广交好友的缘由。纵使有几处微小的区分,也被清风明月的秉性掩藏得很好,比如他对云灼甘愿付出,也对星临敌意猜忌。
星临带着一颗霜晶花种,揣着满腔疑惑,循着云灼离开的方向寻去。
机体对云灼有感应,他要找到他很容易。
云灼在回往日沉阁的路上,走出半路,直至运河河岸,清凉湿润的河风拂面,他阴沉的神情才消散不少。
他在河岸驻足,烦躁地闭上眼睛,方才那一幕仍历历在目:烛火映照的纱幔之后,他满头满脑郁结之气,化作一柄无形气刀,将星临那倦恹的眼尾刻入他的脑海。
他离得开气氛黏腻的大堂,离不开星临的捉弄,始作俑者如影随形,已经无声无息地追了上来。
“在做什么?欣赏夜景吗?”
星临从云灼身后探出脑袋,语气若无其事到令人窝火。
流水载着万点星与灯,云灼睁眼,目光落在水面,那里倒映着星临的侧影。
星临见云灼不说话,抿了抿嘴,从云灼身后出来,立在他身侧,与他一起看那灯火流丽的河面,“还在生气吗?”星临问道。
他永远明知故问。
云灼看着粼粼水面将星临的影映得生动,“为何要生气。”他的语气不起波澜。
两人沿着河岸缓步行走,星临的话语缀在夜风中。
“我去那里,确实是另有原因,可我还有一事不明,公子能先替我解答一番吗?”
云灼点头。
星临与他并肩前行,“锦囊被夺,叶公子反应那般大,那锦囊中究竟是何物?”
云灼道:“是花种。”
星临道:“为何要将一小袋花种戴在脖子上?”
“其实花种不重要,”云灼道,“那枚用来装花种的锦囊,才是他想要夺回的。”
星临想起那枚酱色锦囊的蹩脚图案,针脚拙劣的弯曲毛虫,细绳也是由于长期佩戴而磨损,所以才意外断掉。
星临道:“这么宝贝,那必然是有特殊寓意了。”
云灼道:“是砾城特有的风俗。”
砾城每年的蓝茄花宴,不仅是宴请天下势力,砾城内也是一片欢庆,这一日,正值十岁的孩童,都会收到父母亲手所制的一枚锦囊,锦囊上绣有孩童所属的生肖图案。
叶述安属虫的?那绣工可太糙了。星临心想着。
他想笑,但由于自己惹毛了云灼这一茬还没过去,于是便识相地忍了下去。
“蓝茄花是砾城独有,也是砾城的象征,神庙中的蓝茄花种有特殊寓意,父母从那处祈福得来,将花种装入囊中,赠予孩童,”云灼道,“每个砾城人,都会在十岁那年得到这样一枚锦囊,是护身符。”
星临作为高科技仿生人,可以获得大量常人无法获得的物理信息,可像锦囊护身符这样的社会风俗信息,云灼的阐述也只能让他了解皮毛。但只是皮毛,也让他一阵屏息,他刚刚听到一半,便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