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66)
祁安觉得这样耗着实在浪费,几次和他商量,但他就是不肯。
今天他们本来也该一起出门,可就在出发的前十分钟,陈泽野发过来一条消息,说白天有事要处理,让她自己注意安全。
祁安没多想,告诉他不用担心。
大概受到天气影响,那天的客流量一直不太好。
还剩三十分钟就要下班,祁安把卫生打扫好,摊开课本在吧台里写物理试卷。
最后一道大题好难,卡了十多分钟她也没想到方法,旁边的手机冷不丁震动了下,祁安分心看了眼,是温溪亭在找她。
【温溪亭:安安,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祁安回了句方便,语音电话很快就弹出来。
“安安。”温溪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祁安把笔放下:“怎么了?”
温溪亭三言两语和她解释,原来今晚是周常暮的生日,在酒吧订了包间庆祝。
“我想过去送个礼物。”顿
了下,她说得有些艰难,“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祁安神色微怔,想起那次在面馆的经历,还以为他们之间不认识。
温溪亭在她的沉默中品出些什么,模糊地解释了下:“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
“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祁安心领神会,没再多问就答应下来:“好,我陪你去。”
温溪亭很感激:“那我一会把位置和时间发给你。”
晚上七点,祁安和温溪亭约好在Provence门口碰面。
下了整晚的雨好不容易停了,街道湿气弥散,过路行人脚步匆匆,抱怨天气多变。
温溪亭挽着她胳膊,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四方的小礼盒:“不好意思啊安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出来。”
“我就是一个人有点没底......”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太清,“但是你放心,我进去把礼物送给他就走,不会浪费很久。”
“瞎想什么呢。”祁安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下,“这么见外干嘛呀。”
服务员带他们上到204包厢,进门前温溪亭不可避免地停了下,深吸一口气。
祁安偏头问她:“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进?”
“不用啦。”温溪亭摇头,“里面肯定乱七八糟的,他那些朋友你也不认识。”
祁安拍拍她手臂:“那我在门口等你。”
长廊里的灯光昏暗迷离,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嬉闹声交错混杂在一起。
祁安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整个人很拘谨,偶尔有酒醉的男人从面前经过,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她浑身紧绷。
后背贴在冰冷的墙面上,祁安拿出手机,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手指不知怎么点开了微信,顶端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两个小时前。
是她发出去的,告诉陈泽野有事,可能会晚点回去。
但他却一直没回。
砰——
尽头传来一声巨响,门被用力带上,祁安吓了一跳,以为又是哪个醉汉要来闹事。
犹豫片刻,目光还是跟了过去,走廊尽头的灯晕暗,视线很难分辨,但祁安还是捕捉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陈泽野?
他怎么在这?
祁安下意识想要过去确认,偏偏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开了,温溪亭从包厢里出来。
眼眶湿得不太明显,手背上多了一小块红痕。
但祁安没注意到,因为她的心思不在这边。
温溪亭将情绪快速隐藏,轻声喊她:“安安,我们走吧。”
“溪亭。”祁安声音有些不稳,“我有点事要去弄。”
“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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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安跑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又给陈泽野发过去几条消息,统统没收到回复。
Provence的地形弯绕复杂,祁安不太抱希望地顺着那头的出口下去,又拐过几条街,在后面一条极其偏僻的小巷找到了那个身影。
没看错。
真的是陈泽野。
一场雨把气温压到很低,他却还是那件黑色T恤,昏黄路灯给他五官蒙上一层冷冽,脊背依旧挺直,像是孤洁气傲的寒松,但怎么都盖不住他周遭的颓痞。
分明的指节中夹着根半燃的烟,青灰色的烟雾徐徐扩散,猩红一点火光如利刃般刺眼。
呼吸屏住,祁安放慢脚步,向前又靠近了一点。
对面应该是个中年男人,嗓音浑浊不清,没什么耐心朝他大吼,说他是畜生,是祸害,是没良心的杀人犯。
各种各样的辱骂毫不留情地砸向他。
指尖攥得发白,额角神经突突跳个不停,祁安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
那头还在疯狂地骂,陈泽野不知被哪句话激怒,态度恶劣地打断他:“说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