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65)
“我不认识刚才那个男生。”
“上午拍照是因为钟思琦手机没电了,她拜托我帮个忙,下午是我刚好碰见他在搬东西,差一点就要摔倒,就顺便过去扶了下。”
一连串说了许多,她气息有些不稳,但手还没松,指腹下的脉搏跳动明显加速。
陈泽野往她身前凑了一步,距离拉近,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
头颈低下一点弧度,陈泽野意有所指:“那水呢?”
祁安默了两秒,承认得不太情愿:“给你准备的。”
耳边传来很轻一声低笑,云层彻底消散,压抑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扫空。
“那为什么不给我?”
“反正那么多人给你送水。”话里多了点赌气的成分,祁安松了手,眼神也不给他留,“谁知道你需不需要啊。”
陈泽野忽然皱眉,没想通谣言是从哪冒出来的:“谁告诉你别人给我送水了?”
“他们都这么说。”
最后一个音节未落,陈泽野顺着力道把人拉回,目光声音都很柔和:“为什么不来问我?”
祁安有理有据地反驳:“在体育馆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很快接上:“嗯,我的错。”
“安安能不能原谅我。”
亲昵的两个字砸入耳蜗,瞳孔不受控制放大,指尖在空气中缩了缩。
心跳和体温失控,她磕磕巴巴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为什么要去参加三千米——”
“为了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为了证明给你看,我比他强。”
这种较量其实他从来不会放在眼里,觉得无聊,更觉得没必要。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最幼稚的方法,向她证明自己。
你看啊,我比他强。
你不要选他。
选我。
祁安反复琢磨着句话,最后没忍住笑了下。
她笑起来的模样很可爱,一对杏眼弯弯,唇边梨涡浮现,脸颊的软肉挤在一起,像是街边小摊刚烤出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勾扯出悸动与甜腻。
喉咙紧出一阵干涩,陈泽野克制住抬手捏她脸的冲动,哑声问:“笑什么。”
她的回答多了些俏皮:“不告诉你。”
舌尖扫过侧腮,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和小女孩计较太多。
月亮从云层中拨弄而出,光线干净清冷,祁安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皂角香。
陈泽野朝她伸手:“给我啊。”
“什么?”
手指轻轻点了下她手背:“水啊。”
“整个下午半口水都没喝到。”他语气有些无赖,“要渴死了。”
祁安连忙把水塞到他手里,眉眼间染上几分忧虑:“你真的一口水都没喝啊。”
“那会不会......”
喉结弧度起伏,陈泽野仰头灌下几口,眉梢微扬了下:“骗到了。”
祁安意识到什么不对,担心的后半局硬生生咽下去,杏眼撑圆,脸上多了几分羞赧的表情。
他又在逗她。
“行了,不白拿你的水。”陈泽野看她这幅反应觉得好玩,笑得有些痞,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用这个和你换。”
“行不行?”
十月的第三周,秋月夜总是格外安静,夜色朦胧,晚上六点十五分,路灯毫无征兆地点亮。
那个场景祁安一辈子也忘不掉,周围暖白色柔光缠绕,呼吸和心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靠在颈侧,血液翻滚着燃烧。
穿着校服的少年半俯下身子,将三千米金牌戴在她身上。
那是十六岁的青春里,他为她赢来的第一枚勋章。
……
回到家后,祁安又被陈泽野扯回去老老实实涂药。
连带着后面几天的行程也被管控,午休时间没了乱跑的权利,只有下午的小课间才能到走廊里面透透气。
运动会结束,高二年级迎来短暂的两天假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受冷空气影响,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黎北会出现大面积降雨。
假期第二天上午,祁安早起把余下的作业写完,收拾好东西去奶茶店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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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忘记带伞,路上中途飘起蒙蒙细雨,微凉的雨丝落在顺着衣领落进去,脚步不自觉加快,地面水洼人影浮动。
玻璃门上蓄了薄薄一层雾气,开开合合间清脆风铃声响起,暖黄色灯光顺着缝隙泄露,冷空气被隔绝在外。
沈静换下围裙,看见门口落单的身影有些好奇:“安安,今天就你自己啊?”
抱着外套的手顿了下,祁安迟缓地点头说是。
自从上次王鹏海来闹事之后,陈泽野都会过来陪着她一起兼职。
玻璃窗附近的靠椅成了他的专属位置,脊背懒散靠着,两条长腿随意伸出,他很少说话,黑色瞳孔也满是意兴阑珊,双手搭在身前,偶尔会用游戏来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