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聿成:“薛茗刚刚给我的消息,那天在伽罗半岛狙击你和蒋毅的那伙人,就是闵才浩的人。当然,这其中有迟中骏的授意。”
迟溪听明白了,略一思索,否认道:“我跟闵才浩没什么私人恩怨,如果非要算,那就是我挡了他的财路吧。美高之前由迟中骏掌管时,在市场方面给到凯信的分成是六个点,我觉得这不符合一贯的市场交易原则,也有悖公司的利益,在最新的董事会上否决了这项提议,并终止了美高和凯信的合作。”
蒋聿成懂了:“原来如此。你这得罪人的本事,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迟溪皱眉。
不刺她两句他是难受吗?
“跟你没关系!”
蒋聿成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跟她说:“我们能不能暂时休战,不要总是这么针尖对麦芒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迟溪有点意外,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警惕心却一点没有少。
“蒋先生,请你有话直说。”迟溪道。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不是刚刚才拿她弟弟的事情威胁她吗?
转头又这么客客气气的干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而且,港区大名鼎鼎的“蒋先生”,就连迟浦和、孟宗权这些老牌权贵,如今在他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她能帮到他什么?
“陪我吃顿饭。”
迟溪:“?”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了她家楼下。
迟溪看到薛茗从副驾座下来,作了个请的手势:“蒋先生在车上等您,请——”
迟溪不觉多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举一动皆占据主动。
迟溪拉开后座的门径直上去,带起的冷风挟着海风的咸湿腥气,刮到蒋聿成脸上。
蒋聿成拧眉,扣住笔记本“啪”一声合上了。
迟溪这才发现,他今晚穿得很正式,白衬衣、修身西装,与西装同色的马收着腰、甲熨帖着肌理,格外显衬身材;银色领夹、领带上有浮凸而显贵的暗纹……乍一看似乎很低调,其实细节上处处考究。
他很难得地戴了一副细金边眼镜,镜片下,那双凤眼分外深邃。
只是,少了几分平日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戾气。
侧面望去,鼻子高而挺拔,是一条笔直的线,如锋利迭起的山峦。他太好看,只是,骨相偏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迟溪依稀记得,年少时的蒋聿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远不像如今这样,由内而外让人感觉到危险冷漠。
让人……对着这张脸再难说出什么交心的话。
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他手腕叠在靠手上,略支着下颌望来:“怎么这样看着我?没见过我戴眼镜的样子?”
迟溪收敛心神,摇头:“我记得你以前视力很好。”
“这是矫正眼镜。在国外创业时,有段时间连日连夜看文件,视力下降得很厉害。”他始终不喜欢戴眼镜,之后一直在矫正视力,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长时间看文件。
今天是刚刚开完一个洲际会议过来的,没来得及摘下。
话题到这里就终止了。
迟溪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主要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似乎说什么都尴尬,说什么都不可避免地提到过去的事情。
说是吃饭,其实他带她去的是一个慈善晚宴。
迈巴赫穿过喷泉广场,径直越过排成长龙的一众豪车,在贵宾通道停下。周围人见怪不怪,更有侍者和门童马上出来迎接。
偏偏有人不明就里,吐槽道:“我们都在这排了半小时了,怎么这家伙就能插队?”
车内同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他一眼:“你不看车牌?敢跟这位大佬抢位置,你找死啊?”
话音未落,酒店的大堂经理也出来了,还有一些似乎是等待很久的港城名流也都纷纷出来相迎。排场之大,令人咋舌。
迟溪倒是见怪不怪,只是不太喜欢。
搭着门童的手下车时,她分明能感觉到周遭或诧异或惊羡或探究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迟溪目不斜视,跟蒋聿成一道进了会场。
大堂四通八达,一排排拱形琉璃大门全都敞开着,擎天的罗马柱有序排列,不断有衣着光鲜的名流绅士和明星模特鱼贯而入。
记者扛着长枪短炮,闪光灯不断,一张张写着赞助商和名人嘉宾的立牌陈列在各个入口。长餐桌、银色烛台、多层塔碟的点心、琳琅满目的鲜花……美轮美奂,精致地如油画中的贵族殿堂。